“想想台兒莊戰役不到1天的時間,第183師就傷亡的3000多人,想想戰前的禹王山主峰126米,戰後被炮火削減到124米!想想整場戰役下來,滇軍犧牲的5萬多人!!
想想你們現在做的事,能不能對得起當年為了保家衛國,與外敵殊死搏鬥,就為了從敵人手中保護身後的父老鄉親,保護自己子孫後代的滇軍!”
夏黎話音一落,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陣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那低低的抽泣聲中,壓抑着根本讓人無法直視的悲痛。
滇軍就是雲省的守備軍,每一個戰士基本上都是他們雲省的孩子。
國破家亡之際,何止是漢族的男兒身披帶着補丁的“粗布戰甲”血染疆場,他們苗族的父母、兄長,甚至是兒孫,哪一個不是同樣滿懷“犯我疆土者,必戰至終章!”的決心,甘願赴死?
戰争剛過去沒多久,現在還活着的人,有幾個家裡人沒上過戰場的,又有幾個親人沒死在戰場上的?
“啪嗒!”
“嘩啦。”
“噼裡啪啦……”
寨子裡衆人手裡的鋤頭、扒犁、棍子紛紛被他們扔到地上,一個個泣不成聲,失去了全部反抗的力氣。
他們讓小荷葉、乃至以前那些女孩們祭神,又何嘗對得起他們戰死疆場的父母、兄弟和兒孫?
夏黎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比别人要冷漠。
來到寨子裡看到的這些不平事,她最憤慨的并不是寨子裡的人因為祭神,殺了多少個無辜的生命。
在他有能力的情況下,她也會救出這些人,畢竟生命是寶貴的。
可她最惱火的,還是張明在戰場上為國捐軀,可這些人卻在他身後背刺。
那一場戰争她親身經曆過,知道張明他們當時的犧牲有多麼慘烈,這才會回來一直抱着執念,要照顧他們的家小。
也才會因為他們的親人孩子而受到苛難,而發自内心的深感不平。
要不是法律不允許,她是真的想把這些人全都塞進他們要獻祭的那條河裡,讓他們好好自己感受一下掉入水中,明明親人就在眼前,求救卻無門,窒息而死的絕望。
人隻有遭受到同樣的苦難,才會學會感同身受。冷眼旁觀别人的苦難時,最多就隻會歎息一聲“這孩子可憐”,心裡卻不會切身的感覺到悲痛。
就像現在一樣,他看到這些人哭成狗的模樣,她一點都沒覺得可憐可悲,滿心都覺得“真踏馬的解氣”!
大隊長抹了一把眼淚,上前一步,站在寨子裡所有人最前方,他渾濁的眼睛看向夏黎,聲音裡帶着身為一族之長的擔當。
“解放軍同志,這件事是我錯了,是我下決定讓小荷葉當聖女。
我願意接受國法的制裁,請你們不要再追究其他人的責任。
他們都是被我脅迫的。
我死後,寨子裡也不會再有人舉行祭祀,你說的沒錯,那些被祭祀的姑娘,又有哪一個沒有長輩為了保護我們犧牲過?
現在天命不祥,無法吃飽飯的族人的命是命,難道犧牲的那些戰士的命就不是命嗎?
那也是我們的親人!”
“族長!”
“族長!!”
寨子裡的人全都被大隊長的決絕驚住,紛紛高聲喝止,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