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寂靜又幽密的深林夜色下,列車長已經快瘋了。
他站在原地,視線緊緊盯着前方那綠油油越來越近的眼睛,額角上的冷汗已經順着臉頰滑到下巴上。
大滴大滴的,直接砸落在地。
他腿都有點抖了,可是根本不敢移動半分。
“老闊啊,我兜裡有紙,要不咱倆寫兩句遺言扔進車裡頭?
我感覺要是這麼一直僵在這兒,我挺不了多長時間啊!”
司機也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可身體卻壓抑不住的一直顫抖。
“老沈啊,你現在敢掏兜嗎?
我現在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啊!更别說擡手從你那兒接紙筆寫了。
你說車裡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列車長有些無言,他倒是敢在腿不動的情況下,胳膊稍微動一動,可他也不敢有什麼大規模的舉動。
他聲音裡透着絕望和淡然,“車裡有人來也沒用,最多就是幫咱們聯系上級,他們又不會排雷。
咱能在這站四個小時,一動不動嗎?
我得寫啊!
我還在我們家書房裡藏了200塊錢,這事兒得跟我媳婦兒說,不然以後沒了我的工資,家裡面的日子得怎麼過!?
還有孩子要養呢。”
他顫顫巍巍的從兜裡掏出紙和筆,又掏出來一盒煙,在保證腿不動的情況下,輕輕在手上敲了敲煙盒,從裡面抽出來一根煙,轉頭詢問司機,“要抽嗎?”
司機閉了閉眼,顫着手緩緩擡起,接過列車長手裡那根煙。
閉着眼睛将頭伸過去,任由列車長幫他将煙點燃。
“那你寫吧,你寫完我也寫。”
列車長點點頭,又敲出一根煙,雙手夾着煙,放進口中點燃。
低着頭,借着駕駛室窗戶透出來的微弱亮光,手裡拿着本子,就那麼默默的寫了起來。
剛剛列車突然停車,他就着急忙慌的趕到駕駛室,想要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結果司機跟他說,前面地上好像有東西。
青苔下面有反光,他怕有危險,就沒敢往前開。
有着昨天上午那起驚心動魄的事件,列車長也立刻重視了起來。
兩人當即決定下車查看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結果倆人不下車還好,一下車列車長“啪叽”一腳,直接踩到了一個好像有彈性的東西上。
還不等他提醒司機這路上有點不對勁,先别下車,司機就已經跳了下來。
這一次他和司機一起聽到了那十分輕微的“咔哒”聲,讓兩人全部僵硬在了原地。
他們是從那個戰亂年代過來的人,見過無數場戰争,也見過鬼子在地上埋地雷,更甚者見過有人不小心踩在了上面,再也沒能回家與家人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