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頁)

  邵總的父親邵章柯從小身體不好,據說和老邵董的父子關系也不好,因為婚事更是和老邵董直接鬧翻,他拒絕了老邵董給他安排的聯姻,執意要娶照顧自己的家庭護士,也就是邵總的母親,老邵董一氣之下威脅要斷絕父子關系,邵章柯則是直接對外宣布他和邵家再無關系,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定居了江南,自此離了邵家。

  邵總十七歲的時候,邵總的父親去世,他也是在那一年回的邵家,不過他隻在邵家待了幾年,便被老邵董送出了國,再回來,就是以邵氏新任總裁的身份全面接管了集團,邵章庭和邵景筠父子在這場争權之戰中徹底敗北,現在隻負責邵氏珠寶的部分,珠寶這塊兒是邵氏的邊緣産業,那父子倆說是被流放了也不為過。

  邵總上任短短一個月不到,邵氏接連發生了幾番大動作,該裁的裁,該撤的撤,該削減的削減,一時之間邵氏上下人人自危。

  董事會的意見分成兩派,邵章庭那一派,占據大多數,說這樣傷筋動骨的舉措,跟毀了邵氏無異,另一派則認為邵氏近些年發展遲緩,跟集團内部程序繁冗,業務過于分散,裙帶關系屍位素餐的人一薅一大堆,都脫不開關系,小邵董這些動作舉措,隻會讓邵氏這艘大船卸下沉重的包袱,重新踏上新的航路。

  不過外面說得再熱鬧,意見再多,都阻止不了邵總繼續推行自己的政策。

  上周,小邵董直接撤了他那位繼奶奶的弟弟吳靜鋒,在集團的位置,老邵董在會上當衆向小邵董發了好大一通火,小邵董直接頂了回去,老邵董氣得都拂了桌子上的水杯,大家紛紛猜測小邵董這個位置怕是做不長,在邵氏,老邵董一向是說一不二,沒人敢跟老邵董的意見相左。

  可自從那次發火之後,老邵董對于小邵董的做法,再也沒有發表過任何明面上的意見,在這種時刻,不發表意見就代表了贊同,衆人突然醒過味來,小邵董就是老邵董親自接回來的,那就說明老邵董是站小邵董這邊的,沒準爺孫倆在會上鬧的那一出,就是在做戲,意在向衆人表明,老邵董管不了小邵董,所以小邵董撤下的那些人已成定局,不會再請回集團來。

  這幾年,吳家的人仗着自家姑奶奶的身份,在集團裡的氣焰很盛,到處拉幫結派,仗勢欺人,幹下了一大堆的烏糟事兒,又有邵章庭父子給他們做遮掩,就算事情最後鬧到了老邵董那裡,老邵董那位繼夫人掉幾滴眼淚,這些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近兩年不少為集團幹實事兒的中層骨幹都選擇了離職,離職之前都說了大差不差的話,如果邵氏再由吳家的人這麼折騰下去,離衰敗也不遠了。

  現在沒準就是老邵董想要裁撤集團内部吳家的人,可又拉不下那個臉來在吳家面前做壞人,便讓自家孫子上陣,反正小邵董和他二叔還有吳家從來都沒有和過,據說小邵董當初被扔到國外去,就是他二叔和吳家聯手做下的局,現在小邵董對付吳家人也算是名正言順。

  做戲不做戲的孔奕婵不知道,她隻知道小邵董是真的不聽老邵董管,爺孫兩個也是真不和,老邵董找小邵董的電話,全都打到了她這兒,十通裡面有九通半邵總是不接的,剩下的半通接不接全看他的心情,心情好的時候不接,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接,接了就又是一頓吵。

  孔奕婵不知道爺孫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隻覺得這種有錢的人家,也就是外人看着光鮮豔羨,内裡全是利益的勾連和龃龉,沒有半點兒親情的存在。

  就連小邵董這個人,孔奕婵也看不到一星半點兒的人情味兒,也就是那次在機場見他笑過一回,其他的時候,要麼是冷着臉,要麼是繃着臉,要麼是黑着臉,這樣怔着一張臉發呆的時刻實在是少有。

  “邵總。”孔奕婵出聲。

  邵成澤回過神來,從桌子上撤下腿,漫不經心地問,“孔秘書,我記得你已經有小朋友了。”

  “對。”

  “你家的小朋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孔奕婵不知道邵總為什麼會突然關心起她家的小朋友,不過老闆難得有這樣溫和的時候,她如實回答,“是女孩兒。”

  “幾歲了?”

  “五歲。”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是不是會有很多問題?”

  不是會有很多問題,是會有超級多超級多的問題,為什麼要喝水,為什麼要睡覺,為什麼要上學,她就是不問為什麼要吃飯,因為她家姑娘是個吃貨,小名叫胖丫,也幸虧是個吃貨,吃起東西來還能堵上點兒嘴,要不然她真得被她那沒完沒了的問題給煩死。

  孔奕婵不可能跟老闆吐槽自家女兒,她想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好奇心比較重,什麼都想要知道一點兒。”

  何止是好奇心重,還不怕生,和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在電話裡都能聊這麼久,大概是随了父母中的哪一位,小小年紀就這麼能說,家教倒是很好,問他問題之前先說自己的情況,不過這樣也不好,萬一遇到的是壞人,豈不是把自己的底兒全都給賣幹淨了。

  邵成澤又覺得自己今天未免過于閑,接了一通奇奇怪怪的電話不說,還操這種操不着的閑心,他收回心思,問孔奕婵,“找我什麼事兒?”

  孔奕婵好不容易才在老闆身上看見點世俗的煙火氣,一眨眼就沒了,又換成了面無表情的冰山臉,她暗歎一口氣,這張臉要是能多笑笑,她就是少拿五十塊錢的工資都樂意。

  孔奕婵給老闆彙報着工作還能分神想,要是老闆知道他的笑在她這兒隻值五十塊錢,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可是沒辦法,她一個有孩子有房貸的已婚少婦,肯拿出五十塊錢來買男人一笑,已經算是很大方了。

  等她聽完邵總的安排,轉身要走,邵總還有話說,“程瑾瀾去意晟的拍賣會了?”

  孔奕婵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老闆口中的程瑾瀾是哪一位,程家的二小姐,瀾川酒店的老總。

  意晟是瀾川的大客戶,可邵氏旗下的酒店愣是把這個大客戶搶了過來,還是在邵總的默許下進行的,手段還不那麼光彩,孔奕婵隻當邵總新官上任的火,不止燒集團内部,對外也要折騰出些動靜來。

  這一舉動,算是打破了程邵兩家多年來,井河互不侵犯的平衡,相當于正面和程氏宣戰了,所以她從意晟那裡得知,程家二小姐要去參加意晟的拍賣會,第一時間上報給了邵總,萬一程二小姐真是要去砸場子的,他們也好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