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之後,周安說邵成澤有事情不能來了,他既然爽了約,那今天這頓飯指定要?挂他賬上,程瑾瀾不自覺松了一口氣,隻?要?他不在,她吃完這一頓飯倒也無所謂。
高強度的項目順利結束之後,大家情緒都?很高漲,三個項目組裡的人又是年輕的居多,酒過三巡,老闆和員工之間的那條界線也淡了些,周安和程瑾瀾都?被起?哄喝了幾?杯。
吳彤彤一邊吃飯一邊觀察主位上的人。
出身豪望之家的二代三代,相貌總歸不會差到哪兒去,縱使先?天條件沒有,後天也會用錢給堆砌出來,但就算再堆砌,骨相這種東西也很難改變,有些人乍一眼看過去很美,但美中總會讓人覺得缺少了又或者多餘了些什?麼東西。
這位程家二小姐則不然,她的美是由内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流淌在舉手投足間,臉僅有巴掌大小,妝容清淡,皮膚白皙瑩潤,眉眼間冷是冷,但彎眼笑起來的時候,自有一種明豔的風情流出,媚而不俗。
長發?輕挽,顯得脖頸愈發?修長,穿的是一件看不出牌子的黑色無袖長裙,裁剪簡單又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身?體的線條,全身?上下僅有耳垂上的一對珍珠耳環做配飾,低調又淡雅,聽?人說話的時候,眼睛會看着對方,神情專注認真,完全不似傳聞中的高傲。
她有些可惜邵總不來,邵總要?是來,就憑着她這雙火眼金睛,要?是兩個人之間真的有問題,她肯定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迹。
酒場喝到一半,程瑾瀾借口去洗手間,來到餐廳外的天台給程俐淇打?了個電話,說今天要?晚回去,程俐淇乖乖地囑咐她,要?注意安全,要?記得吃飯,如果喝了酒,就讓司機叔叔過去接她。
程瑾瀾結束掉和女?兒的通話,胳膊倚在欄杆上眺望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轉身?要?回屋裡,發?現了身?後站着的人,不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她太過出神,竟沒有察覺到。
茫茫夜色中,四目相對。
這個場景像極了他剛回國時,在白家酒會上的那場重逢。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她表面假裝平靜,内心對他是滿腔的憤懑和惱恨,其實與其說是惱恨他,不如說是惱恨過去的那個自己,惱恨自己太過輕易地交付了一場情感,得來的卻是欺騙和利用。
現在的話,好像一切也沒那麼重要?了,人活到一個階段,要?學會一個很重要?的本領,就是和自己和解。
程瑾瀾移開交纏的視線,轉去看向遠處的萬家燈火。
“邵成澤。”她叫他的名字,語氣是這麼長時間以來難得的平和,聲音中有一些恍惚的飄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我承認,我以前是喜歡過你,不然,我為什?麼明知道你是誰,還要?允許你那麼明目張膽的接近,我還沒有無聊到拿誰去做消遣。”
邵成澤被她的話牽引着,往前邁了一步,他的皮鞋抵着她的高跟鞋鞋尖,兩人之間的距離相隔不過寸許。
程瑾瀾沒有後退,也沒有移開高跟鞋的方向,任憑兩隻?鞋相抵相依,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有些話不自覺就出來了,她自嘲一笑,“現在回想起?來,我那個時候不是一般的幼稚,也是被家裡寵壞了,總覺得喜歡就是兩個人的事情,隻?要?我喜歡,我爸媽總要?依我,但是,喜歡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更何況即使當初有再多的喜歡,誤會消磨,時間也消磨,消磨到今天也全都?消磨沒了,你現在在我這兒和一個普通的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别,但是,我們中間有程俐淇,做完全的陌生人又不大可能,我們就保持一個普通朋友的距離,應該是對現在這個局面最好的解決辦法。”
空氣陷入一片沉寂。
邵成澤看着她恬靜的側臉,低聲開口,“三次。”
程瑾瀾沒聽懂,轉頭看他,“什?麼?”
邵成澤看着她的眼睛,“和我接吻三次,如果三次之後,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覺得親我就跟親一根木頭樁子沒有區别,那我從此以後就不再抱有任何妄想,安安分分做好程俐淇的爸爸,不再往前踏一步。”
程瑾瀾愣了一下,随即豎起一雙美目瞪他,“你想什?麼呢。”
和他接吻,還三次,大晚上的做白日夢。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邵成澤長臂一撈,程瑾瀾身子往前踉跄一下,跌到了他懷裡,她要?推他,他已經提着她的腰,傾身?壓了過來。
雙唇相觸,兩種不同的溫度,中間隔着一秒的靜默。
程瑾瀾要?躲,他的手壓住了她的後腦勺,唇貼着她的唇角輕輕吮吸,從左到右,從右又到左,想停又停不下,他的唇輕碰着她的唇,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啞聲問,“沒有感覺?”
程瑾瀾壓下心底起的燥和熱,冷聲回他,“沒有。”
話音剛落地,他又壓了過來。
這次不再是淺嘗辄止的溫柔試探,他的舌直接以不容阻擋的前進之勢撬開了她的唇,程瑾瀾牙關?緊閉,他也不急于去勾她的舌,唇重重地裹着她内壁的唇肉。
耳邊有風聲,餐廳裡有歡呼的大笑聲,街道上有汽車的鳴笛聲,在這所有的聲音裡,還混雜着一種讓人頭腦發麻的暧昧聲,喧嚣越多,這種暧昧聲越無從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