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愣了愣,元徵看着他,道:“方靖,你今日能回來,我心裡已經很是高興。”
方靖怔怔地看着他,元徵對他微微一笑,擡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方靖心頭一松,卻陡然泛上幾分懊惱羞慚。
有河東軍同行,為防生變,他們快馬加鞭,沒有多做停留,一路竟沒有受阻,順順利利地回了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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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夜闌一回瀚州,瀚州城軍心大定。蘇沉昭見了岑夜闌的傷,臉色都變了,皺着眉頭,撸起袖子把圍着他的人都轟了出去。
他這人看着呆,又像沒脾氣的軟柿子,可一旦涉及病人,卻固執得要命,誰的面子都不給,就連元徵都被他推了出去。
蘇沉昭把岑夜闌一頓數落,他一着急就結巴,開了口,話也說得艱難:“怎、怎麼這麼嚴、嚴重?”
“這樣重、重的傷,”蘇沉昭有些生氣,手上卻很輕,揭開他的衣裳,看着那身裹着紗布的皮肉,“你回、回來也不找我!”
岑夜闌靠在床頭,聞言安撫他:“不要緊,都是皮肉傷,你不要急。”
蘇沉昭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也叫、叫皮肉傷?”
“傷再進一分就迫及肺腑,”他吃力地說完了一整句,指頭沾了點藥湊鼻尖聞了聞,說,“我、我給你的藥、藥呢?”
岑夜闌說:“走得急,沒有帶在身上。”
蘇沉昭道:“重、重新上藥。”
“沉昭,有沒有見效快一些的?”岑夜闌說。
蘇沉昭擡起頭,不悅地盯着岑夜闌,說:“我、我是大、大夫!”
岑夜闌無奈地笑了笑,他臉色蒼白,看着分外虛弱:“我擔心大哥。延勒手下有一支精銳騎兵,不好相與,大哥和延勒交戰,又是在野外,隻怕……”
蘇沉昭不吭聲。
岑夜闌說:“到時延勒必定殺來瀚州。”
蘇沉昭道:“有、有别人,李景、景綽,讓他們去。”
“沉昭。”岑夜闌看着蘇沉昭,二人對視了一會兒,蘇沉昭不高興地說:“會留、留疤。”
岑夜闌說:“不打緊,多這一道兩道,無妨。”
蘇沉昭道:“不是一道兩道……”他看着那大片的傷,半晌卻不說了,岑夜闌知道他已經應允,輕聲道:“沉昭,多謝。”
蘇沉昭看着岑夜闌,岑夜闌道:“若無你傳書給李景綽,我和元徵,隻怕回不了瀚州。”
蘇沉昭說:“趙将軍說北境過不去,隻有河東來人,我隻認識李景綽。”
趙将軍是趙一青,他領軍欲往北滄,卻被舒丹攔在半途。蘇沉昭急壞了,差點一個人就騎馬去北滄,被底下人好說歹說拉住了。他一個大夫,醫術雖高,卻不通武藝。
蘇沉昭後來才想起李景綽,直接傳書給了他。
二人是李景綽年少時來北境相識的,後來河東發生時疫,蘇沉昭和他師父顧百憂去看診,彼時正是李景綽帶兵鎮壓民亂。
一來二去的,二人也有幾分交情。
岑夜闌眉宇之間有幾分疲憊,道:“他長途跋涉從河東來北境,想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蘇沉昭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咕哝道:“我有什麼面子——這藥真不好。”他嘟嘟囔囔,岑夜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蘇沉昭于人情世故遲鈍至極,大抵他的天賦都在醫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