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問就好像一道開關,一直怕得雙手發抖的周四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麼大個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無形象的張嘴就哭,眼淚鼻涕流做一團……
旁邊坐着抽煙的老周頭吓得手一哆嗦,差點把煙杆戳到自己的眼睛。
周家上下一幹人等都被鎮住了,看着大哭不止的周四郎震驚不已。
周四郎半個下午都在擔驚受怕,滿腦子都是滿寶被抓走了怎麼辦,滿寶落山裡被狼給叼走了怎麼辦?
此時看到活着的,完好的幺妹,心裡的恐懼終于找到了出口。
一刻不停歇跑動的後遺症也出來了,他手腳無力,手指和腳趾還微微顫抖,心裡卻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哇哇的大哭,一點形象也不顧。
小錢氏握着勺子從廚房裡跑出來,看見他這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問,“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滿寶卻回過神來了,她也不嫌髒,直接張手抱住他的腦袋,小手拍着他的後背安慰,“四哥别哭,我好好的呢。”
周四郎攤開手腳坐在地上,就跟個潑婦一樣仰頭大哭,等将心裡的恐懼害怕和悲傷全都哭出來了,他這才理智回籠,抽抽噎噎的回過神來。
對上大家目光的周四郎:……
因為哭得太狠,他一時沒能止住抽噎。
他抽了抽,抹了一把眼淚,頗有些可憐的看向滿寶,“我,我怎麼了?”
顯然,他的大腦皮層把剛才沖進來抱住滿寶大哭的畫面給去掉了。
老周頭重新把煙杆塞進嘴裡,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作孽啊,這親事更難說了。”
被他哭得走出正屋的錢氏緊攏着眉頭,問道:“你哭什麼?”
周四郎低着頭,抖了抖,沒說話。
周四郎哭得太大聲,又太凄慘,左鄰右舍想要裝聽不見都難,此時周家外面就聚了不少人,有人相問,“金叔,你家老四怎麼了?”
還有人勸解,“金哥,孩子不聽話拍幾下屁股就行,可别把孩子給打壞了。”
“是啊,老四快要說親了吧,也給孩子留點面子。”
不怪大家憂心,這次周四郎哭的可比去年他因為賭輸了錢被揍還慘,那會兒别看他哭得大聲,叫得又慘,但大家都覺得他中氣十足。
可這次他哭的,别說,聽的人都聽得出他的傷心和恐懼,所以不免多關心了兩句。
老周頭沒想到自己還背了黑鍋,氣得也不抽煙了,敲了敲煙杆道:“你出去!”
讓人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揍他。
周四郎心虛的要爬起來,結果發現自己手腳發軟,竟然起不來了,他可憐巴巴的看向滿寶和兄弟幾個。
滿寶立即護着他,“爹,四哥髒兮兮的,還是先讓他洗漱吧。”
周五郎和周六郎也猜出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四哥可能就沒看到他們留下的信,所以連忙上前扶起周四郎,一左一右的道:“是啊爹,我們先帶四哥去洗漱。”
倆人連忙扶着周四郎回自己房間。
要回他們自己的房間就要出堂屋,再穿過院子回到柴房下的那一間屋子,而此時院子外正圍着不少人,于是村民們就都看見周四郎被他兩個弟弟扶着出來了。
大家心中歎息一聲,都覺得老周頭也太狠了,大過節的,怎麼還把孩子打成這樣,竟然連路都走不穩了。
滿寶邁着小短腿也要跟上,卻被老周頭一把拽住,他皺着眉問她,“你四哥為什麼哭?”
滿寶心虛道:“我現在就去問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