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田都被淹沒了,有些近河的田,連禾苗的頂尖都看不到了,一眼望去,那簡直是一條寬寬的河。
村裡不少人家都欲哭無淚,老周頭也愁壞了,每天早出晚歸,看好了地再回來算損失。
這一算,周家幾乎近半的田地都可能顆粒無收,等水退去,禾苗不是被沖走,就是壞了根了,就算是還好的,恐怕也沒收獲。
畢竟中間錯過了最主要的抽穗時間。
周家還好,他們家田地多,也分散,這一塊被淹了,卻總有一部分幸運的躲過一劫。
其他人家就未必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滿寶雖然很少跟着老爹出去湊熱鬧了,但也經常碰到村裡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愁眉苦臉,談起今年的收成,所有人都很悲觀。
水慢慢退去,卻留下了很多蟲卵,哪怕太陽出來了,大家也沒多開心,村民們又開始忙碌起來,每天早出晚歸的捉蟲,除草,再重新施肥。
學堂要重新清洗,重新裝修,所以學堂繼續放假中。
莊先生卻不上課了,他要抽空回一趟縣城,三個孩子沒課上,終于可以沖向外面的世界了。
大人們不給他們近河,他們就呼朋喚友的往山上去玩兒,滿寶想起已經做了兩年的花籃生意,便又摘了許多的花回去想要編花籃。
當然,小竹籃還得大人來編。
老周頭略一思索就對周二郎道:“以後你下午就别往地裡去了,留家裡編竹籃,今年的收成肯定不行了,裡長說外頭發了大水,我估摸着糧價肯定漲,所以家裡得多賺些錢才好。”
周二郎點頭,家裡其實已經放棄了不少田了,現在不過是搶救而已,最後能從地裡收獲多少,誰也不知道。
老周頭和小錢氏道:“既然老二要去縣城,那你把豆腐也做出來讓他帶上,如今家裡有一文錢算一文錢,都得存起來。”
他很愁,“地裡成這樣,還不知道秋稅要怎麼交呢。”
大家都低頭。
滿寶就舉着自己的小手道:“爹,我幫你!”
老周頭就擠出笑容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滿寶孝順。”
周家衆兄弟:……好似他們不幫似的。
周家如今是負資産,且缺額還挺大,滿寶雖然晚上沒機會聽爹娘說悄悄話了,但心裡也有一筆賬,知道家裡欠着大姐五兩銀子,這筆錢不急,但秋稅若是不能交足糧食,恐怕就得交錢。
滿寶每年都要替老爹算稅收,對于這點兒最了解不過了。
她說幫就幫,第二天就拉着六哥要帶着大頭和大丫跟着二哥要往城裡去。
周大郎将東西都放到闆車上,看了一眼他們背簍裡的花,默許了。
家裡也沒人說話,去年和前年,他們賣花籃也的确賺了不少錢的,哪怕現在市面上賣花籃的人不少,但很奇怪,他們賣的花籃就是比别人的受歡迎一些。
當然,是同等價位下。
周二郎和周五郎隻當這次進縣城和往常一樣的,但才到縣城門口他們就發覺了不對。
排隊進城的人非常多,多到排出了長隊,而不少人都衣衫褴褛,滿臉麻木,周二郎見了一怔,原地停了許久。
周六郎也好奇的看着那些人,然後扭頭問他,“二哥怎麼了?”
周二郎想要轉身回去,但看到筐裡的豆腐,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城。
竹編都可以放着以後再賣,但豆腐卻不能留。
他手緊了緊,叮囑幾人,“一會兒進城你們别到處跑着賣花籃了,就跟我在原地賣,哪兒都不許去,知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