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說真的,他們家最不缺的就是竹編了,這些小竹籃他帶回家還嫌費力氣呢。
周六郎垮下肩膀,看來今年的花籃生意做不了了。
滿寶就也歎了一口氣,道:“既然賣不出去,那就拿去送人吧。”
“送誰?”
“一會兒我們去找那些總是和我們買好多糖的姐姐,全送給她們好了。”
大丫沒意見,周六郎想了想,覺得背回去還得費地方來存,既然如此,那就送人吧。
于是四人熟練的走到縣衙後面,敲門。
看門的小厮看見他們就笑,“天放晴了,我估摸着你們快要來了,今天果然就來了,等着吧,我往裡傳話。”
傅文芸很快提着裙子跑來,她把滿寶拉進院子裡說話,“你家沒事吧,我讓秋月去找街上找你哥哥們,結果擺攤的人說,你們家人這段日子都沒來。”
“我家沒事,但下着雨呢,山路很難走,”滿寶道:“有一段落還落了泥,好多好多的水從山上沖下來,直接把路給堵了,我們村和五裡村的人費了兩天的時間才把路清理出來的。”
傅文芸咋舌,“那豈不是很危險?”
滿寶連連點頭,将他們村有人家的房子垮塌的事告訴她,傅文芸雖然從父親那裡聽過不少這樣的事,但總感覺離自己很遙遠,現在聽滿寶說,她家鄰居一腳就能把房子踢塌,這才覺得這種事原來離自己也挺近的。
滿寶告訴她很多村子裡的見聞,傅文芸便告訴她村裡的見聞,以及一些隻有官場上的人才會知道才傳聞。
這段時間,師爺和縣丞縣尉經常在他們家用飯,一來二去的,傅文芸就算不想聽,也被動聽了好多話。
母親是不允許她們說這些閑話的,而大姐對這種事又不感興趣,傅文芸便是想跟人議論一下都找不着對象,這會兒見到滿寶,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周六郎等人也難得的被請進院子,小厮連忙從旁邊值守的小房子裡搬出一些凳子和木墩給他們坐。
然後把門關上,也好奇的蹲在一旁聽閑話。
“聽我爹說,節度使和益州刺史全都被京城來的天使訓斥了,連益州王都被彈劾了,現在正救災,所以聖人沒問罪,隻等這事一完,恐怕整個劍南道的官員都要被問罪。”傅文芸是有些憂心的,“也不知道我父親有沒有事。”
滿寶道:“我們羅江縣又沒決堤,老天爺下雨你爹也沒辦法,所以應該沒事的吧?”
傅文芸就和她咬耳朵,“聽我爹說,有事沒事還得看後頭的事呢,要是安置流民不利,或是治下也有百姓流亡,人口流失嚴重,就算我們羅江沒決堤也逃不過去。”
滿寶心中一動,就附在她耳邊小聲道:“這個我有辦法,老百姓隻要不餓死,基本上就不舍得離家出走,現在這一場雨,糧食是肯定減收了,但人沒死,地泡得也不是十分嚴重,縣衙給點赈濟糧應該就熬過去了。”
“縣丞也是這麼說的,但我爹說很難,因為湧進來的流民隻會越來越多,縣衙得留一部分救濟糧給他們,不然他們肯定會生亂。”
“那秋稅怎麼辦,大家連吃的都沒有,秋天怎麼交稅呀?到時候大家肯定更難過,一個不好真的會亂的。”
傅文芸就思慮起來,這一點她還真沒想過。
滿寶問她,“你最近在看什麼書,因為下雨,最近我們先生讓我們看了好多史書,還給我們講了犍尾堰。”
“犍尾堰?”傅文芸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滿寶就點頭,“就是這次益州出事的金堤,先生說,金堤隻是犍尾堰的一部分。”
難怪,那一定是父親和人談論時她聽到的。
傅文芸道:“我已經把《詩經》都讀完了,本來想看一下你說的《大學》的,但我娘說那是我弟弟該讀的書,讓我專注先生教我的琴藝。”
滿寶就哇了一聲,“你還會彈琴呀?”
傅文芸點頭,面色卻有些發苦,“現在我每日練琴要練足兩個時辰,一天就隻有上午和晚上有一點時間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