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田就道:“其實小的覺着師爺說的也沒錯,這麼多牛每天要吃的草料可不少,一直賒不出去,少爺看着也心煩不是?”
“你知道什麼?”楊和書氣惱的道:“我讓人送來這麼多頭牛,你以為是做倒買倒賣生意的?你知不知道,每賒出去一頭牛,我和縣衙就虧一些。”
“我已經不計較他們像周家人那樣先賒銀再買牛,隐隐賺我一筆了,那是因為他們窮,這樣無傷大雅的虧我願意吃,”楊和書道:“可把這虧下來的利給并不缺錢的鄉紳算怎麼回事?”
萬田一腦門的疑問,顯然有聽沒有懂。
楊和書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下他腦袋,道:“你怎麼就這麼笨啊,比一個小孩兒都不如,虧你還跟我念了這麼多年的書。”
楊和書回了屋,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後才問道:“你知道那小孩兒,就那個叫滿寶的,她借了銀後換成銅闆買牛,我虧了多少嗎?”
萬田一臉迷糊的道:“少爺不是說過,縣衙借的是銀,要回來的也是銀嗎?雖然銅闆跟銀有差價,但其實我們沒虧呀。”
“說你笨還不信,縣衙賒借銀子那一塊是沒虧,但賣牛那兒我們虧了,當時買這批牛,我和縣衙出的可是銀子,不是銅錢!”
楊和書道:“這批要賒借的牛,全部是成本定價,定的是銀子,以前我不知道銀和銅錢間相差這麼大……”
楊和書頓了頓後道:“所以,每一頭牛我們現在都是虧本擺在牛棚裡的。”
讓他生氣的是,這麼虧本的買賣竟然都沒人來占他的便宜,真是氣死他了!
萬田終于縷清了這期間的關係,忍不住焦急起來,“那少爺,您怎麼還特意讓人在縣衙門口教來賒牛的人先賒銀,再去換成銅闆去買牛?那,那不是在坑自個嗎?”
“也不算啦,”楊和書喝了一口茶後心氣順了一點兒,道:“雖然我也出了一點兒錢,但大頭還是縣衙出的,坑的也是縣衙,但至少百姓落着了實惠不是?”
萬田:……請恕他蠢笨,他真的不知道這期間的差别。難道現在他家少爺不是羅江縣的縣令嗎?
坑了縣衙不是坑了自己嗎?
“這些人窮,有一頭牛便算是多了兩個勞力,日子要好過一些,但那些鄉紳,他們又不缺錢,要是放寬了條件,這些牛他們一定會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全收了,”楊和書道:“憑什麼我吃了虧讓他們佔便宜?”
萬田忍不住嘀咕,“反正都是吃虧……”
“你知道什麼?”楊和書敲了他腦袋一下,道:“有些虧吃得,有些虧吃不得。羅江縣去年遭災也嚴重,稅隻免了一年,今年秋收可是要交稅的……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那少爺,要是一直沒人來賒牛,牛棚裡的那些牛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也隻能分下去了。”
“啊?”萬田張大了嘴巴。
楊和書揮了揮手道:“行了,剛才回來的路上,我聽見衙門裡的老吏說,這場春雨下來,春耕就又要開始了,你去,把張主簿他們叫來,讓他通知各裡正,我們來商量一下分牛的事。”
萬田合上了嘴巴,猶豫着問,“真分呀?”
“不分,留着這些牛你喂啊,”楊和書道:“分給各裡,好歹緩解一下春耕的壓力。”
作為縣令,其最主要的職責就是勸課農桑。
怎麼勸課農桑呢?
除了上山下鄉給農民朋友們做思想建設和鼓勵,有時還要提供一定的物資和技術支援。
物資,包括但不限于種子、農具和耕牛等。
種子一般是大範圍支援,基本上每一家都能分到一些,當然,這樣的活動視各縣情況不同而不同,至少滿寶的記憶中,她家就沒分到過衙門發下來的種子。
至于農具,則是會支援給一些特别貧困,農具損壞嚴重,乾脆就是沒有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