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成垂下通紅的眼眸,壓下心中的思緒道:“我們隻是一群窮教書的,又能做什麼呢?”
莊先生沒說話。
“總之,”蘭成壓下所有的思緒,與他笑道:“他入選是光明正大的,你放心。”
莊先生就松了一口氣,點頭道:“如此便好。”
蘭成笑道:“我看你這弟子傲得很,你也教教他,讓他進了府學低調些,可别惹了其他學生的不滿和學官的不喜。”
莊先生淡笑道:“我倒不覺得他是自傲,而是自信,這樣挺不錯的。”
蘭成搖了搖頭,“你呀,以前最是謙遜不過的,怎麼也學了你那三個弟子的壞毛病?”
莊先生沒說話。
蘭成倒也不再勸,因為仔細地想一想,莊先生現在這樣也不錯。
莊先生很幹脆的請他一起上甘香樓吃飯。
蘭成想了想後搖頭道:“算了,雖然卷子不是我取的,卻是我篩選的,現在剛放榜,我們還是别吃飯喝酒了,免得落在有心人眼裡誤會。”
他道:“或許是因為前兩年取人時放寬了條件,今年來考試的人特别的多,本來我們出的題目跟往年也不差什麼,偏不知道哪兒來了個大人物,把最後兩道大題給換了。”
蘭成道:“這一換,我們倒是不用愁煩心該取哪個,不該取哪個了,但也打擊了不少學子,白善的年紀是這其中最小的,之前落定名次的時候,便有學官質疑過,所以我們最近低調些吧。”
莊先生一點兒問題也沒有,點頭應下,卻還是忍不住問,“聽你的意思,有人的卷子比白善的還好,卻被落下了?”
“那倒沒有,雖然文無第一,各人看了見仁見智,但整體來看,後頭落選的還真沒人強得過他去,甚至在我看來,其實他的名次是可以稍前一些的,”蘭成道:“可你也知道,府學考試不糊名,有些人情……”
莊先生一聽便明白了,他揮了揮手道:“那就不必擔心了,我家白善能力擺在那兒,怕什麼呢?”
話是這樣說,回到家裡的莊先生還是特意把白善寶給叫到了書房,道:“府學是一個大學堂,裡面的學生很多,背景也很複雜,與在為師這裡上學不同,所以你得小心些知道嗎?”
白善寶想了想,問道:“是不是有派系之争,讀書好和讀書差的争鬥之類的?”
莊先生眨眼,“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他不僅知道,他還參與過呢,在和莊先生讀書前,他是在自家的族學裡上過近一年的學的,那會兒他什麼沒經曆過?
莊先生估計也是想到了他以前的經曆,他揉了揉額頭道:“和那樣的不一樣。”
在他看來,幾歲小娃娃的争鬥和府學裡的争鬥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實在不值一提。
他道:“雖然我們在益州沒有權勢,也沒有人脈,但你進了府學也不要認慫,人一慫,膽氣就弱,膽氣弱,别人就會越發的想要欺負你。”
莊先生是切身感受過的,隻可惜他年輕時不知這個道理,等他悟出這個道理時,他也來不及做改變了。
所以他隻能在這會兒教自個地弟子,“你現在就很好,但在府學裡,也不要跟人起争執,更不許跟人打架。”
莊先生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後道:“就算要打,也一定不能自己先動手,知道嗎?”
白善寶連連點頭,這一點,他深有體會,“我知道,先動手的人錯,也不能跟女孩子打。”
莊先生:“……你當天下的女子都是滿寶嗎?放心吧,在府學裡是不會有女孩子和你打架的。”
作為在府學混過多年的學生,莊先生太知道府學的求學守則是什麼了,更知道潛規則是什麼。
當然,此時他并沒有一股腦的教給弟子,而是隻叮囑了一些他需要注意的事項,有些問題嘛,自然是出現了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