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什麼都沒說,”癞頭道:“楊大人還打我闆子,夾我手指頭了,但我啥都沒說,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我,我敢往外說嗎?”
錢氏就松了一口氣,問道:“那楊大人有沒有說他是打哪兒知道的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突然被抓到衙門,一開口就是問小叔公的事,我,我哪敢說呀?”
“楊縣令怎麼問的?”
“就問小叔公是不是回來過,對了,楊縣令還說有人看到過小叔公回來,問起怎麼确定商州死的那個周銀就是小叔公……”
錢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又問了癞頭幾句,确定他真的什麼都沒說後便看了周大郎一眼。
周大郎立即轉身拿過一籃子的姜塊給他,道:“這是家裡埋的姜塊,因為是要做種,都選的最好的,埋得好好的,正月一過,天氣多少就要回暖了,你拿回家去給你娘,記得用草木灰混着沙土埋住,等把村口的那塊地整出來就下種。”
癞頭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還真是為了種姜的事找他?
錢氏看着他歎氣,“大柱呀,你家大牛年紀也不小了,你真打算一輩子混在賭場裡過日子?這種姜雖然比不上種地,可好歹是個進項,現在我家老四又找了益州城的主顧,你們種出來的姜,就算在縣城賣不出去,便宜些給老四帶到益州城去,一斤也能賺個十幾文,村口那三分多的地,用心些,攢個幾年就可以給大牛說門親事了。”
癞頭聽着心中觸動,接過籃子應了一聲,已經很多年沒人叫過他的名字了,都是叫他癞頭癞頭,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了。
第792章
本性難移
他拿着籃子和錢往家裡走去,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的過日子,可兩家就這麼幾百步的距離,走着走着,癞頭摸着錢的手就越來越熱,本來想交給父母的錢下意識的往懷裡一攏。
他覺得今天的運氣是近年來最好的,畢竟平白多了一籃子姜不說,還多了十文錢,說不定他真的能時來運轉,就赢了呢?
癞頭快步往家裡去,将手中的籃子交給父母,然後回屋去摸了最後一把錢,便攏了衣服往外走。
癞頭爹看見,忍不住問了一聲,“你這是幹嘛去?”
“出去走走,晚上不回來了。”
癞頭爹聞言臉色有些難看,通常他這麼說的時候就是去賭錢的,他連忙追出去,卻隻看得見癞頭的背影了,他氣得一跺腳,又是一個晚上沒睡着覺。
癞頭一走,周家人便又聚在一起繼續開會,并不知道癞頭從他們這兒出去後轉身就賭錢去了。
老周頭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當年小弟回來的情景,皺着眉道:“他回來的時候興高采烈的,在路上碰見熟人打個招呼也是可能的。”
錢氏卻道:“他一走六七年,人都變了樣兒,就是見着了也認不出,前兒我們家給他辦喪事的時候,認識的親朋基本上都上門了,也從沒聽人提起過那年有人見過他。”
“而且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碰到也早忘了,怎麼會這會兒提起?”錢氏道:“楊縣令說那話,恐怕是唬癞頭的。”
周四郎左右看了看,問:“那楊縣令是打哪兒知道小叔的?”
錢氏歎氣道:“事情恐怕出在喪報上。”
她懷疑道:“你們說,是不是死在商州的那個叫周銀的家人找到了,所以……”
老周頭就懊惱的按頭道:“當時光想着給他名正言順的下葬了。”
“怕什麼?”錢氏橫了他一眼道:“真是因為這個我們倒不怕了,官衙找上門來,我們隻管說什麼都不知道,衙門說了那是我們家周銀,我們自然就認下了。”
周大郎道:“癞頭太慌張了,楊大人那麼聰明,會不會看出什麼來?”
錢氏便咬了咬牙道:“隻要沒人供出來,那他們就沒證據,也就是猜測而已,拿我們沒什麼辦法的。”
周五郎問道:“娘,你就這麼相信癞頭啊,萬一他說了呢?”
“他要是說了,我們現在還能坐在家裡嗎?”周四郎橫了他一眼道:“癞頭肯定沒說,既然他被揍了都沒招供,以後應該也不會,而且這會子楊縣令也不在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