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第1頁)

  但并不是對照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孩子極易夭折,有一些記在了籍書上,而有一些孩子都沒來得及上籍書,隻在裡長給的數據之中——出生或死亡。

  唐縣令将藏在文書中的數據列下來,一一排除,最後目光凝在了大貞二年和大貞三年上。

  他列出來的大紙上,大貞二年下記錄了周滿的名字,說明她是大貞二年生人,而七裡村同年出生的人,上了籍書的是三個,包括周滿,還有她侄子周立學。

  可那一年,裡正報上來的人數是兩個,奇怪的是,大貞三年,裡長報上來的新生兒是三個,但籍書上顯示,出生于那一年的孩子隻有兩個,唐縣令對照了一下後面的籍書和報上來的夭折人數及歲數,發現沒有一個大貞三年出生的嬰孩夭折。

  所以,大貞三年多出來的那一個新生兒其實是在大貞二年就出生了的周滿。

  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周滿要延遲一年上報?

  尤其是在周家還有一個新生兒的情況下。

  數據都是年前封印前報上來的,周滿是十一月的生辰,完全來得及上報。

  唐縣令闆着臉合上籍書,将那一頁紙折起來收在懷裡,起步走到床邊看着天上的彎月。

  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長命鎖既然是在滿寶身上,那查她必定能查出些東西來。

  唐縣令站在窗前,聽着不知何處傳來的雞鳴聲,這才發現已經四更了。

  他揉了揉額頭,這才覺得困倦不已,便轉身往後院去休息了。

  他的長随明理已經抱着大衣在門邊睡着了,聽到開門的動靜,腦袋一點便醒過來,他連忙抹了一把臉跟上,“老爺,您總算想睡覺了?”

  “嗯,”唐縣令道:“睡一會兒,記得早上給牢裡的周大利送一份斷頭餐。”

  “放心吧老爺,我忘不了。”

  此時正是人最熟睡的時候,但牢裡的癞頭因為後背和屁股上的傷睡得很不安穩,加上腹中饑餓,他怎麼也睡不着,隻能閉着眼睛,偶爾還要跟從他身上跑過的老鼠做鬥争。

  他正忍耐時,門外又傳來差役巡視的腳步聲,他已經習慣了,入夜後他們巡視了好幾次,第一次時他還不習慣,以為是來提審他的,後來發現隻是巡視,便老老實實的躺着了。

  癞頭閉着眼睛沒動,卻聽到腳步聲在他的門外停住了,他正疑惑,就聽到門外傳來小小的說話聲,“這就是死囚犯啊,看着和一般人也沒什麼差别,他是犯了什麼事?”

  癞頭身子一僵,就聽見另一人道:“誰知道是犯的什麼事?反正是唐縣令抓的,總不會有錯,我們聽上面的行事就好。”

  “可這也太快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雖然我沒見過死囚犯,但我聽楊大人說過,這死囚是要上報給刑部複核的,這唐縣令前腳抓了人,審都沒審就要把人砍了,萬一是錯案……”

  “哎呦,你怎麼這麼木啊,楊縣令現不在城中,唐縣令還是上縣派下來暫代的縣令,我們就是個小吏,能說他辦錯案了嗎?”

  癞頭聽着心頭一涼,忍不住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見他的牢房門口正站着兩個人,他豎起耳朵去聽,就聽見那人繼續道:“我們縣令才從七品,而唐縣令是從六品,整整比我們縣令高了一個大品級,别說是我們,就是楊縣令回來了,那也是不會替他翻案的。别看我們羅江縣現在富裕些了,但跟華陽縣還是沒法比,唐縣令自然是想把案子盡快辦完回去了。”

  “甭管事情是不是癞頭做的,反正抓了他,那就是他做的,到時候把人一處決,往上一報,就說他畏罪自殺什麼的,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癞頭聽着整個身子都發軟了。

  “反正是陳年舊案,證據本來就不足,說是誰幹的不行?到時候唐縣令把案子一結,立了功,可以走了,我們也輕松許多。”

  “唉,畢竟是一條人命呢。”

  “那也是他運氣不好,誰讓他什麼都不說的?連我們都看得出來他隐瞞不報,有事情沒說,怪誰?”

  “也是,走吧,這是最後一趟了吧,天天晚上都要巡視,可累死了。”

  “可不是嗎……”

  癞頭眼角的餘光看着那兩道人影轉身走了,這才抖着把拳頭塞進嘴裡,沒讓自己叫出聲來。他吓得眼淚簌簌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