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莊先生的話說,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真要一一的計較清楚,恐怕餘生都要活在計較之中了,那也太無趣,太浪費時間了些。
所以滿寶覺得,有些事需要計較,但世間很多事其實是不用一一計較的。
大吉不太明白這些,但他見滿小姐心中有數,并不是被濟世堂蒙騙,隻是自己不想計較便放心了。
回到他們租住的常青巷裡,莊先生師徒三個才結束了上午的課程,正在等着吃午飯。
看到滿寶回來便關切的問道:“怎麼樣,京城的濟世堂好說話嗎?”
“好說話,”滿寶高興的道:“鄭大掌櫃特别和氣,就是太客氣了,還要給我開坐堂的工錢呢。”
正喝茶的莊先生差點把茶噴出來,他問道:“你答應了?”
滿寶惋惜的搖頭,“我哪好意思要,隻去坐堂半天,還得和大夫們學習本事,不交錢也就算了,再拿錢像什麼樣兒呢?”
莊先生把茶水咽下去,放下茶杯問,“給你多少的坐堂費?”
“一個月五兩。”
周立君驚訝的擡頭,“這麼多?”
滿寶點頭,“是呢,當大夫可真賺錢。”
莊先生問:“口上答應給你的錢?”
“不是,要簽合約的,除了錢,每季還有衣裳鞋襪拿呢,他們濟世堂的待遇真好。”滿寶道:“我想好了,以後等我學出師了,我就去濟世堂裡坐堂。在藥鋪裡坐堂,賺的比家裡種地還要多呢。”
周立君連連點頭,過不了幾年,新麥種他們也不能賣了,整個劍南道慢慢的都會換成新麥種,人家自家就能留種子,到那時,他們家一年種地賺的錢還真沒有小姑坐堂賺的多。
果然,有一門手藝就是好,可惜她背不來藥材,也學不來醫術,不然她就跟小姑學了。
莊先生看姑侄兩個都一臉惋惜心動的模樣,憋住了笑容問,“合約上除了這些還寫了什麼?”
“我沒往下看了。”她可是以很強的意志力才忍住的,“看久了多不好意思呀,萬一他誤會我心動了怎麼辦?”
白善道:“你本來就心動了。”
“但不好讓他知道呀。”
莊先生搖了搖頭,笑道:“你應該繼續看下去的,傻丫頭,好處可不是白拿的,你拿了濟世堂的坐堂費,那你以後就是濟世堂的大夫了,将來出診的診費你能拿多少?”
“這還是細枝末節,最主要的是,合約從來都是會規定年限的,你可能十年二十年都要留在濟世堂内坐堂,但你年紀還小,将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實無必要那麼早定下。”莊先生還真怕這孩子不好意思,又心動的情況下把合約給簽了。
滿寶張大了嘴巴,“那我豈不是要一直留在京城?我還得回家看我爹娘呢。”
白善立即道:“那肯定沒時間了,你這相當于賣身給人當長工了。”
他道:“這位鄭大掌櫃不實誠,你還去嗎?”
“去呀,為什麼不去?”滿寶道:“我是要跟他學,不,是交流醫術的,這種事不必放在心上啦,反正我現在知道了,我不會簽合約的。”
莊先生點了點頭,“不錯,你進京可不僅是來長見識的,也是來學知識的,鄭家出了好幾位禦醫,這一代也有一個,你在裡面學習,就算遇不着人,有了疑難問題也可以通過人向上請教,僅這一點兒你就比很多大夫便利許多。”
“先生,你還打聽過濟世堂呀?”
莊先生看了她一眼後笑道:“你還真當先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教你們讀聖賢書嗎?”
既然他答應了劉老夫人和白老爺帶他們進京,自然要做好準備了。
說着話,容姨在廚房裡喊了一聲,“飯菜都好了,可以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