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或一聽就明白了,他轉身便走,留下話道:“祖母要是問起就說我回自己的院子裡去了,先生布置的課業有些多。”
“可少爺,譚太醫也來了,正在客院裡等着呢,等您見過了老夫人是要去看病的。”
殷或抿了抿嘴,“看不看不都一樣嗎?”
殷家的下人戰戰兢兢,可不敢這麼認為,有一個小丫頭已經快步進屋裡禀報去了,殷或還沒走出幾步,姐姐們便魚貫而出,将殷或拉住道:“小弟,來了這麼不進屋,在外頭吹着風怎麼辦?”
說罷将殷或拉到屋裡去了。
殷或一落座,殷老夫人就不再談什麼彈劾不彈劾的事兒,而是吩咐道:“去,快請譚太醫過來。”
譚太醫年紀還輕,正當壯年,今日隻是照例給殷或把脈而已,粗粗一把似乎沒什麼變化,細細一把便能發現這位少爺郁結于心的症狀越發嚴重了。
譚太醫擡頭看了一眼一屋子的女人,心中歎了一口氣後說了和以前一樣的話,然後讓殷或多休息,按時服藥就好。
殷或垂眸看了一眼,見譚太醫開的藥方和以前并無二緻,便收回了目光。
殷家人去送譚太醫,殷或覺着心裡有些煩躁,起身道:“祖母,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來人,給少爺把鬥篷拿來,别吹着風。”
殷或道:“才七月底,天還熱着呢。”
“那就不要鬥篷,把傘拿來,仔細着些,别讓少爺吹了風。”
殷或抿了抿嘴角,轉身便走。
殷老夫人等孫子走了,便對一群孫女道:“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兒,被罰些俸祿,寫封辯折,或是掉一二級官兒而已,回家去吧。”
“祖母,這都掉官兒了還不是大事呀?”
“也讓你們漲漲記性,以後别一有些風吹草動就去堵人。”
殷大姐道:“我們也沒想做什麼,既不打人也不罵人,就是想和那位白公子說一說,不許他欺負我們小弟。”
“七郎不是說了嗎,他沒跟人吵架,也沒被欺負,就是自己說話急了點兒。”
“他要是不咄咄逼人,小弟說話會急嗎?”
殷老夫人就扶額問,“那你是要去禦史台裡和禦史們争一争嗎?”
殷大姐幾人立時不說話了。
殷二姐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三妹後笑道:“祖母,我們也沒别的意思,隻是覺着這白公子和他那師姐,姓周的那個,也太不把我們殷家放在眼裡了,我們隻是去找他們,這一見面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她就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大堆,不是全派給我們了,這才惹來了這樣的事。”
“新進京的孩子,能知道什麼?”殷老夫人道:“你們要找人說話不會好好的找?這樣堵在路上像什麼話?還有,昨天去濟世堂胡鬧的人是不是你們叫去的?”
殷大姐要分辨,殷老夫人便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們這不是胡鬧嗎?濟世堂有位鄭太醫在太醫院裡,你們鬧到濟世堂去,以後我們還怎麼好給七郎請太醫?”
“譚太醫家和我們家幾十年的交情了……”
“可他治不好七郎的病,”殷老夫人突然生氣起來,拍着桌子的手一下加重了力道,她怒道:“我們就不能請一個醫術更好的太醫嗎?”
殷家姐妹頓時不說話了。
“現在的彈劾還是輕的,也就是治家不嚴,昨兒濟世堂的事禦史們也拿不到證據這才放過,要是昨晚上帖子的事兒讓禦史知道了,不僅大姑爺和二姑爺,就是你們爹也要脫一層皮。”
殷家姐妹低下頭,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她們做的這些事恐怕連小禍兒都稱不上,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一年四季,在京中縱馬的,在京中打架橫行的,那闖的禍可大太多了,可他們的爹有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