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朝搖頭,“不,我不睡,我要等二公子醒來。”
白善就伸手摸着他後脖子的一點按了按道:“睡吧,你家二公子這一時半會兒的也醒不來。”
向朝還想拒絕,但他就覺得自己越來越困,越來越困,他今天被打了一頓那麼狠的,本來就受傷不輕,還在大殿上被問了那麼多,此時被白善一按,一松懈下來,眼皮便越來越重,不多會兒就睡過去了。
白善确認他睡了,隻是睡得不是很安穩,就找出一條長帕子來直接蒙他眼睛上,擋住了燈光,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這才轉頭看了滿寶一眼。
見她還在看着虛空之中皺眉,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在想什麼。
白善把燈移到她的對面來,正照着地上的向二公子。
雖然光線還不是很足夠,但這牢房裡還有兩個爐子燒着火,總比昏暗的要好。
别的牢房可沒這樣的待遇,基本上是天一黑就睡了,這一側的牢房背後正好也是重犯所住的天牢。
聽見這邊動靜不斷,便知道隔壁進了新的犯人,隻不知道是什麼人,竟能分到那邊。
他們這邊還空了好幾間牢房呢。
白善專心燒水,滿寶專心和莫老師研究病情,其實就是莫老師提出一些建議,滿寶綜合考慮後确定治療方案。
科科提醒滿寶她設置的時間到了,滿寶這才将向二公子身上的針都拔了,白善捧着一塊麻布幫忙放接針,一會兒這些針還都要煮過,洗過呢。
一旁給向朝熬的藥也好了,不過他們沒給睡着了的向朝喝,而是給了向二公子。
白善負責喂藥,滿寶則開始用木盆裝了水給他擦洗傷口,她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個布包,一打開放在凳子上,裡面是一排排形狀各異的刀子,白善都見過,可是又沒見過。
見過是因為他知道她有一套範太醫送給她的刀具,沒見過是因為剛才那包被刑部的人檢查過後攔在了外面,不給進,這一套一看就比範太醫送的那套還要新。
白善收回了目光,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炕上趴着的向朝,有些不放心,起身順手将炕上放着的一件衣服蓋到了他的頭上,這才繼續蹲下去小心翼翼的喂向二公子藥。
但昏迷的人有些難喂,他問道:“能把他弄醒嗎?”
滿寶看了一眼後道:“有點兒難,而且我要給他處理傷口了,他這時候昏睡更好。”
她想了想道:“藥箱裡有一管包好的喂藥蘆葦,你拿來試一試。”
白善去翻藥箱。
雖然有管子喂藥,但因為白善不太熟練的操作,一碗藥起碼有一半給喂在了外面,不過他覺着能吃下一半也好了。
滿寶打了熱水來淨了手,剪了一塊幹淨的麻布便開始給他清理傷口。
從刺殺到現在,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他身上新傷累着舊傷,顯然,益州王沒問出什麼來,所以才想吊着他的命,他身上的一些傷口敷着藥,但顯然不用心,很多傷都有了腐肉。
現在已是深秋,天氣隻會越來越冷,這對他來說是壞事,卻也是好事,至少傷口發炎的概率沒那麼高了。
滿寶清理到那些傷口便要将腐肉割掉,白善拿了另一個木盆給她裝,看得小臉微白。
倒是滿寶,或許是因為見得多了,也處理過不少,面不改色不說,手法還熟練得很。
向二公子昏睡中感覺到疼痛,肌肉抽動,卻還是沒醒。
滿寶教白善怎麼在她清理後上止血止疼的藥粉,或是塗抹藥膏。
兩個人素來默契,白善又聰明,以前也沒少給滿寶打下手,這一指點便慢慢熟悉起來。
倆人低聲交談着,一個割掉腐肉,清理傷口,一個則在後面上藥,觀察病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