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便點了點頭,靜靜等着。
坐在下首凳子上的許裡長幾次想要張口說話,偏又有些拉不下面子,主要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周滿出現得突然不說,竟然還能那麼短時間找到縣令這裡來,還讓縣令替她出頭。
許裡長的拇指按在食指關節上,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還是張嘴重新挑起話題,“我記起來了,夏義一家是有房契的,當不是租戶。”
翟縣令便看了一眼周滿,見她沒什麼反應,這才将手下一直壓着的房契道:“巧了,周大人手裡也有一份房契,在原房契未作廢的情況下,他是如何從縣衙這裡取得新房契的?”
許裡長盯着那張房契半響說不出話來。
翟縣令已經又吩咐下去,“讓戶房那邊查一查。”
他看了一眼周滿後道:“查一下十四年前到十年前的記錄,就從十四年前查起吧。”
差吏應了退下。
于是大家一起扭頭看着許裡長,翟縣令道:“許裡長,這件事你應該不至于不知道吧?買賣房子是需要裡長簽字的。”
像滿寶他們要在村裡圈地或買地建房子,都需要和裡長報備,甚至到縣城裡買鋪子,也都要和裡長說一聲。
因為财産和人口是評定戶品的重要條件,而戶品定品涉及賦稅繳納,上戶和下戶繳納的賦稅那可是相差相當大的。
每個裡長手上或心裡都有一筆賬,翟縣令在他說不知道夏義一家是租戶還是戶主時就像嗤之以鼻了,不過禮儀束縛住了他。
裡長歎息一聲,起身跪下認罪,知道自己走錯了,該一進縣衙時就多坦白些,不能和在家裡糊弄周滿三人那樣糊弄過去。
許裡長道:“夏義的房子應該是十二年前過的,是夏氏宗族決定分給他的。”
他道:“大人,夏衍沒有嗣子,他死後,族裡有權收回他的田産和房産重新分配的,夏義一家是夏衍最近的一支親族了。”
這倒也沒錯,可他為何要隐瞞?
翟縣令看向周滿。
周滿滑了滑杯盞,嘴角輕挑道:“我父親是入贅,那些田産和房産自然是我父母的。”
翟縣令的茶杯差點兒掉了,入贅?
許裡長早料到她會這麼說,面色沒多少變化的道:“似乎是當年夏氏宗族見周銀帶着夏欣離開後再沒回來,夏氏夫妻的墓也無人祭掃,所以斷定他們不會再回來,因此将家産給分了。”
周滿便微微坐直了身體,問道:“那我祖父母的墓在何處?”
許裡長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還以為她要為她父母分辨一二,在他家時,她隻說父母早亡,卻沒說原因。
許裡長頓了頓,到底還是道:“就在城外不遠處的大安山上。”
之前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滿寶三人都瞥了他一眼,不過沒計較,而是仔細的問道:“在大安山什麼位置?”
“山腰東側,當年你父母有立碑,可以查到。”
滿寶皺眉問:“為何不葬回紅田村?”
落葉歸根,一般都會葬回村裡的。
許裡長沒說話,翟縣令就安慰了一句道:“大安山也是個好地方,上面葬了我們商州不少有德有才之人。”
滿寶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說話時,出去請人的衙役陸續回來了,讓滿寶驚訝的是,還有個人是躺在藤椅上被擡了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