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院正就閉上了嘴巴,不再讨論這件事,他對周滿點點頭,道:“你去吧。”
滿寶就和内侍去見皇帝。
皇帝出門一趟,回來該幹活兒還是得幹活兒,這會兒正埋頭批折子呢,聽見周滿行禮的聲音便擡起頭來看了看她,道:“來了?坐吧。”
滿寶便在右側找了個席位坐下,隻是心裡有些忐忑,她還是第一次進皇帝的書房,話沒說兩句就賜座呢。
皇帝放下筆,從一旁取過那張賬單遞給古忠,古忠便拿下去給周滿看。
周滿拿着賬單一頭霧水,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濃重的危機感,皇帝不會讓她來付這筆錢吧?
正提着心的時候,皇帝問道:“太後許了哪三個心願?”
滿寶松了一口氣,一點兒不帶猶豫的就将太後的三個心願都說了出來。
皇帝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理解了,他想了想,還是和古忠道:“讓内庫的總管去将錢付了吧。”
用國庫的錢是不可能的,前幾天才因為佛道在朝堂上争論了一番。
古忠遲疑了一下,還是拿了賬單下去,滿寶趁機告退。
皇帝就幽幽地道:“周滿,你既不贊成對佛道用大筆錢銀,今日為何不攔着太後呢?”
滿寶愣了一下道:“陛下,臣是不贊同,但太後若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那臣又有何資格勸誡呢?何況,太後身子不好,此時還是順着她為好。”
滿寶頓了頓,她也覺得這百年的香油錢有點兒貴,主要是百年以後,玄都觀的觀主都不知道換多少個了,完全沒必要。
她和皇帝之前打的主意一樣,“陛下完全可以先付個一年兩年,等兩年以後,您要是還想繼續太後的心願,那就再付就是。”
皇帝義正言辭道:“這是太後的遺願,你怎敢糊弄太後?”
滿寶道:“臣這不是怕您費錢嗎?”
“但太後的願望都是美好的。”
“是啊,誰的願望還能是邪惡的?”滿寶無語的道:“但江山社稷一看為君者的品德才能;二看為政者是否盡職盡忠,剩下的兩個願望就更不用說了,願望是很美好的,但實現與否看的并不是神靈,而是當事人。所以臣是認為沒必要浪費那份錢。”
皇帝沉默着沒說話。
幾年前,不,就是去年,他都還有捐獻錢财替皇後買命的想法,但到現在,不僅魏知等人和他說神佛不可信,連周滿這個信道的都說要信而不迷,而她信的還不是神佛,而是先賢們留下的典籍而已。
而皇帝回顧這半生,他也不得不相信周滿說的,神佛隻是人給人的心裡安慰。
皇帝揉了揉額頭,揮手道:“你下去吧。”
他決定還是盡一下孝道,雖然香油錢是挺多的,但他又不是付不起,就當是讓太後高興一下吧。
滿寶退出去,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内庫的總管急匆匆的過來,看到周滿隻是略微點頭,周滿則是行禮後退到一邊,等他走過去才重新走。
不過她沒忍住往後看了急匆匆的總管一眼,低下頭去憋笑,總覺得皇帝拿不出來錢呢。
皇帝的确拿不出來錢,内庫的總管低頭禀報道:“……今年太醫署的款目已經撥下去了,加上五皇子成親的花銷,現在内庫裡隻有錢七十六萬八千六百……”
皇帝額頭青筋微突,“你直接告訴朕還有七百六十八兩就行,不用換成銅錢告訴朕。”
内庫總管死死地低着頭道:“可那都不是銀子,而是銅錢……”
也就是說,皇帝連銀子都沒有了。
他一臉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