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呼吸就粗重了些,還舔了舔嘴唇,滿寶立即看向迎月,迎月就端了茶杯小心喂她喝水。
見她心氣又起來,滿寶松了一口氣。
熬煮的藥汁也好了,她教迎月給崔氏擦拭,然後就轉身出去。
楊和書站在院子裡等,看見她出來便迎上去,“怎麼樣?”
滿寶壓低了聲音道:“她的痘疹發不出來,偏又高燒,很是危險,我才換了三套針法,最後一套是刺激痘疹發出來的,但這針法我是第一次用,并不知道效果如何。”
“用的藥是盧太醫給的藥方,既可以治一下已發的痘疹,又可以保護痘疹發出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去,接下來兩個時辰内讓迎月不斷的給她擦藥汁和溫水降溫吧。”
楊和書知道高燒是會死人的,他忍不住轉了兩步,問道:“就不能開藥降溫嗎?哪怕一點點兒。”
滿寶搖頭,“不行,她痘疹本來就發不出,再開祛燒的藥,她的痘疹更發不出來了,一旦過了藥效,反撲隻會越發厲害,到時候才是回天無術。”
楊和書抿緊了嘴巴不說話。
滿寶便勸慰道:“我今晚就留在這兒守着,楊學兄,我去看看别的病人吧。”
楊和書這才從怔忪中回神,低聲道:“留在這兒過夜太危險了,一會兒我帶你見别院裡的大夫,天暗下來就回去。”
滿寶卻搖頭,“不行的,她今晚上才是最要緊的,我給她吃了藥,又紮針,要是有效,今晚上痘疹肯定要發出來,正是最可能高燒的時候;要是藥和針灸都沒用……”
滿寶頓了頓後抿嘴道:“那就得及時換别的方法。”
楊和書一聽就明白了,今晚是崔氏的關鍵時刻,成則活,敗則亡,他眼睛有些發熱,點了點頭後低聲應道:“好,我讓人送些東西來給你,你需要什麼和我說。”
他看了一眼房門,到底沒有進去看崔氏,而是轉身道:“走吧,我帶你去見過兩位大夫。”
兩位大夫,一位姓金,一位姓華,年紀都不小了,面容看着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但楊和書說他們在夏州城内坐診就有四十來年了,所以應該上了六十。
兩位大夫正帶着藥童們各自忙碌,見楊和書帶着一個披着鬥篷的小姑娘過來也隻是擡起眼皮看了一眼。
實在是太忙了,忙到他們沒空與主官寒暄。
他們還以為這又是哪家生病了的富貴人家派來問方的小姑娘,誰知道楊和書介紹道:“這位是太醫院來的周太醫,滿寶,這位是金大夫,這位是華大夫。”
金大夫和華大夫驚訝。
滿寶已經躬身行禮叫了他們一聲。
倆人連忙起身回禮,一臉好奇的看着她,“就是治好了太子殿下的周太醫嗎?”
楊和書代她點頭,笑道:“太醫院的其他太醫押送藥材落後,還需要三天左右才能到達夏州城,所以這三天周太醫先随兩位一起在這别院裡看病,還請金大夫和華大夫多照顧些。”
滿寶也行禮笑道:“還請兩位前輩多多關照。”
倆人連忙回禮,口稱“不敢”。
于是三人就交流起來,“太醫院那邊可有應對天花的方子?”
滿寶就先将盧太醫的方子說了,這才說起别的方子,“第一個方子是我們太醫院盧太醫的家傳藥方,其他的方子則是我們從太醫院的典籍和病例中找出來的。”
兩位大夫這半個多月來一直在治療天花,各種方子都試過了,突然得到這麼新鮮的方子,還是太醫院出品,一時高興得不行,于是不顧病人在側,直接拉着周滿讨論起來。
滿寶則又說了兩套針法給他們聽,道:“藥物降溫會壓住痘疹,但針灸不會,它本就是散熱引邪,所以藥不能用,但針灸可以。遇到高燒卻不發痘疹的病人可以一用。再配以激發痘疹的針法,應該會更好。”
金大夫一聽,扼腕道:“可惜我不曾學過針灸啊。”
滿寶驚訝,“您沒接觸過針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