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族長卻問他,“太醫院的太醫們是怎麼說的,你的傷能治好嗎?”
鄭斐垂下眼眸,提筆寫道:“可以,隻是需要時間。”
鄭族長就大松一口氣,抓住他的手道:“能好就好,能好就好。”
鄭望驚訝,蕭院正一直說的是有機會,隻是希望不是很大,隻有五六成,怎麼……
難道這兩日好轉了?
滿寶過來,先和太子行禮,表達了皇帝對他的想念,咳咳,讓他過去太極殿,然後才叫上躲到側殿的醫助,領着他一起進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鄭族長和鄭望,就和醫助道:“一會兒給鄭公子上下都熏一下,屋裡也都熏一下。”
鄭族長不解,“熏什麼?”
滿寶道:“鄭族長舟車勞頓,才從荥陽到京城,身上不知帶了多少灰塵邪物,如今鄭公子最怕的就是這些東西了。”
說完她臉色一沉,罵醫助,“鄭族長要進屋,為何不給他換一身衣裳梳洗過?廚房裡不是一直配着熏蒸的藥物嗎?”
醫助連忙低頭認錯,心中腹诽,他一早就攔過和提醒過好不好,隻是他不聽勸,一來就心急見兒子,直接往裡面闖,他有什麼辦法?
鄭族長臉色不太好看,知道周滿明面上是在訓斥醫助,其實是在斥責他,而且在替醫助出頭……
現在連個太醫都能作威作福到他頭上了嗎?
鄭族長皺了皺眉,才被皇帝若有所指的諷刺和威脅升騰而起的怒氣就有點兒壓不住。
他正想說話,卻被一旁的鄭望一把按住手。
鄭望對鄭族長微微搖頭,一臉嚴肅的和周滿道:“是我們心急了,還請周太醫見諒,畢竟我大哥思子心切。”
他拉着鄭族長出去,讓周滿帶着醫助将屋裡熏了一遍,鄭斐也被熏了一遍,衣服什麼的都換掉了。
鄭家父子和鄭望一起站在院子裡聽着裡面艾草和蒼術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微微皺眉,鄭族長不解的看向鄭望,“你攔着我做什麼?這不過是一個醫匠罷了,陛下讓他給我兒治病,難道她還敢怠工不曾?”
鄭望無奈的道:“大哥,她不是一般的醫匠,而且此時太醫院屬于太醫署,太醫署獨立出來,與其他部同位了。”
雖然不太喜歡,但這群匠人現在的确與他們同官位,就是鄙視,那也隻是來自于心理上的鄙視,地位上,目前大家是不能明着說的。
何況周滿還不隻是太醫,她身上還挂着崇文館編撰的職位呢,他道:“她也是文官,是崇文館編撰。”
鄭族長皺了皺眉,鄭望接着道:“而且她口舌利得很,脾氣也大,我們沒必要去招惹她,這次二郎能脫險,一半有賴于她,今後的治療也需要。”
他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和太子都很看重她,因此她脾氣不小,她要是不願意,便是陛下下旨,她也能找出其他理由來推辭,大哥,太醫院的太醫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論針灸之術,恐怕整個太醫院沒人能越過她去。”
鄭族長便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不好得罪厲害的大夫,他就是一時壓不住脾氣。
他默默地站着沒說話。
鄭望見鄭大郎安靜的站在一旁,便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郎越發穩重了,對了,剛才你在外招呼太子,一會兒要進去見二郎,要不要換一身衣裳?”
鄭大郎微微一笑道:“不必了,父親已經見過二郎,一會兒我隔着窗戶看看就好。”
鄭望微愣,他覺得鄭大郎的态度有些冷淡。
鄭族長垂着眼眸沒說話,更沒有回頭看長子,鄭望總覺得他們态度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來到底哪兒不對。
因為見過鄭斐,鄭族長對他的傷勢有了大緻的了解,再和周滿詢問時就問得更仔細了。
他遲疑了一下問,“我能将他接出宮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