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鶴不在意的揮手道:“他們去下一個村鎮了。”
他瞥了他們一眼,冷笑道:“你們岐州的亂子可真夠多的,這些田地本就是朝廷的,爾等以低價買去,現在陛下用原價買回,這麼些年已經是便宜你們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裡長們臉色微變,還沒來得及說話,唐鶴又撇了撇嘴道:“不過這苦差事若不是上官交代了下來我是不樂意過來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的,如今朝廷憂心的就是這些佃農淪為暴民之事,所以隻要你們能安撫好佃農,上面網開一面,睜隻眼閉隻眼的放過也不是不可能。”
兩位裡長的心就跟飛上了九天之後又落了回來,一上一下差點兒沒承受住。
而此時,白善他們已經繞到村尾,直接藏身于林子裡。
任禦史伸手按住手背上的大黑蚊子,臉色很黑,“弄得跟打仗似的。”
白善道:“看昨日的架勢和打仗也差不多了,這一整個村子,有自己地的不過八十九戶,而且最多的田是十二畝,最少的才兩畝,剩下的基本都是依靠佃租的佃戶,也是這樣的情況才造成昨日那樣的局面。”
任禦史想了想後道:“一會兒進村還得白大人勸說村民,你說話更令人覺得親和些。”
白善颔首,不過他沒有立即動身,而是道:“昨夜任大人還沒說将來這些佃戶要怎麼處理呢。”
任禦史便瞥了他一眼,“唐大人都叫你相機行事了,那白大人聽從便是。”
白善微微挑眉,心中就有數了。
唐學兄是叫他自己拿主意,但這不是有你們禦史在嗎?
回頭他做了承諾安撫下民心,你們要是不履行,被罵的還不是他?
還有回頭抓個不按規矩辦事的罪名彈劾他算怎麼回事?
得到了任禦史的承諾,白善便領着人出去了,他決定照着自己的心意來。
官兵們去而複返,且從最沒注意的村尾開始掃蕩,直接挨家挨戶的把人叫出來,一并給領到了村中央。
他們隻從村尾聚集人,聚了有八九十戶這樣便作罷,剩下的則是自己聽到動靜趕來的。
等村頭那部分人比較活躍的人拎着木棍鋤頭趕到時,白善和任禦史正站在幾張桌子臨時搭起來的高台上。
他對一旁的禁軍點了點頭,禁軍便抽出自己的刀,一刀劈在一旁的木樁子上,大聲喝道:“大人有話要說,安靜——”
嘈雜的人聲安靜下來,白善這才注視着他們道:“你們可知道僅憑昨日襲擊朝廷命官的行為,你們就已經可以被定義為暴民,為造反之人,可以殺無赦?”
衆人慌亂起來,“但你們也看到了,今日我們來的人都還沒有昨日的多,可知道為什麼?”
“為,為什麼?”
“因為你們的裡長代替你們進城請罪去了,”白善睜眼說瞎話道:“昨日之事非你們裡長本意,他也說了你們是恐懼害怕田地被衙門贖買回去後無田耕種,唐大人憐惜爾等,且念你等是初犯,因此才決定寬宥你們。”
“但有些話,本官認為不與你們說清楚不行。”白善道:“你們可知這一片的田地原先都是官田?”
這個大家自然是知道的,便是以前不知道,現在也都知道了,最近這事兒鬧得這麼大,都說衙門做事不講道義,前些年缺錢使,所以就把地賣給了他們東家。
結果現在他們不缺錢了就反悔了,要把地強買回去。
他們都種了這麼多年的田地了,而且今年都下種了,這會兒要把田收回去,當官的是要逼死他們啊。
隻要一想起此事,大家的情緒又被挑動起來了。
白善大聲的道:“這些官田全是前任岐州刺史勾結地方大族和世家低價賣出去的,田價不及市價的三分之一!”
大家沒動靜,白善繼續道:“而這些田地本來應該有你們的一份的!”
這句話一出,大家不由鼓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