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和老譚太醫關系還不錯,那天當着陛下的面問過診後,老譚太醫曾找過他私下又看了一遍。
用老譚太醫的話說,“再如此不知節制的勞累下去,猝死也不過是須臾之間;若是能克制自身,小心保養,或許一二年後會出現病症,介時可看情況治療,但放下國事,或許能再熬一二年也未可知。”
一句話,從現在開始小心保養,活上三四年還是可以的。
三四年,鹽稅的改革應該出結果了吧?
江南一地私鹽泛濫,官鹽被偷盜為私鹽,偏百姓就是購買私鹽也未必優惠多少,最後便宜的還是那些将官鹽轉為私鹽之人。
魏知伸手揉了揉額頭,還有各地侵占土地的問題,如今均田制下的分田已經不怎麼穩定了,很多地方分給成丁的土地都不夠數,口分田也就算了,連永業田都被克扣了下去,長此以往,當無地可分時,均田制和當下的賦稅制度怎麼辦?
到現在,魏知都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唉,恨不能再活二十年啊。
“你去吧。”魏知不是很想魏玉過早的參與這些事,他人小位卑,也參與不進來。
不如過好當下,等以後他走到了他這個位置,有了可以參事的資格,自然就懂得了。
魏玉低垂着腦袋離開了,想了想,他轉去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找周滿。
白善也結束了差事回來了,倆人正坐在院子的樹下吃豆花,桌上還放着油炸的小肉條,那是西餅用搭出來的小廚房做的,肉是拿錢和禦膳房買的,還買了一點兒麥粉,裹了麥粉後入油炸,甚是美味。
這一手還是小錢氏教她的呢。
魏玉:“都快吃晚食了……”你們竟然還吃這種那麼填肚子的東西。
滿寶和白善一起擡頭看向頭頂明晃晃的大太陽。
好吧,現在日頭長,這會兒才是下午的開始。
白善請魏玉坐下,和他們一起吃。
魏玉婉拒了,坐在一旁問他們,“你們明日去皇莊嗎?”
滿寶和白善一起搖頭,“倒是想去,奈何沒空啊。”
魏玉卻是松了一口氣,起身和周滿行了一禮後道:“周大人,我父親就多拜托您了。”
滿寶:“……你早上去,傍晚便回,又不是久别,哪兒用得着如此?”
這兩人都是知情人,魏玉說話放松了許多,他歎氣道:“沒辦法,這幾日想打探父親病情的人很多。”
滿寶揮手道:“沒事兒,他們就是現在活躍,等過上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魏大人一點事沒有,他們就相信我誤診的話了。”
魏玉很懷疑。
白善笑道:“人的懷疑也是有期限的,除非他們能請到醫術有老譚大人那樣厲害的人來仔細的給魏大人望聞問切,否則是确定不了魏大人病情的,魏兄寬心。”
周滿說的不錯,魏知除了最開始的兩天休息過外,其餘時候與往日并無二緻。
處理國事依舊犀利,對着皇帝依舊該誇誇,該罵罵,倒是皇帝脾氣好了許多,很多時候竟然能忍住不回擊,雖然被罵狠了,偶爾也會回擊,但跟以前相比可差太遠了。
也正是皇帝的态度讓衆臣覺得魏知的身體沒那麼簡單,皇帝很可能是因為魏知的身體不好才多處相讓,聽話了許多。
衆所周知,皇帝心軟得很,卻又有些任性好玩,魏知要不是身體有恙,皇帝能這麼忍他?
但他們私底下盯着魏知,等着他病倒,卻發現一點動靜也沒有。
之前他每天中午還有家仆來送一碗湯劑,後來連湯劑都沒有了,聽說是因為暑熱之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