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夫人猛地睜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納蘭纥溪竟然有膽子對她說出這番話。
而且這雙眼,幽深、淡漠,噙着淺淺的嘲諷,哪裡有半點懦弱的樣子。
這……這真的是納蘭纥溪嗎?
纥溪卻不管她想什麼,徑直走上前,将被兩個仆從抓着的陳嬷嬷扶了起來。
兩個仆從原本雙手扣得死緊,可不知怎麼卻覺得手肘一痛,緊接着全身就麻的動彈不得,竟輕易被三小姐把人從手中帶了回去。
陳嬷嬷臉上滿是淚水,看着纥溪的神情又是悔恨又是愧疚。
她到這時才意識到,這些人接自家小姐回來,根本不是讓她享福的,而是要把她推入火坑。枉她還如此愚蠢,一直慫恿着小姐回納蘭府,如今卻是害了小姐。
“小姐,我……”
纥溪拍了拍她的手臂,用内力将聲音逼入她耳中:“就憑這些魑魅魍魉,我根本不放在眼裡。嬷嬷隻需要知道,一切聽我指示,不要相信這府裡的任何一個人就行。甚至,包括納蘭正澤……都不能相信。嬷嬷,你能做到嗎?”
陳嬷嬷連連點頭,到了這時候,她哪裡還會相信這府裡的人。
纥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她并不怪陳嬷嬷想要讓她回納蘭府的心。
因為從表面看來,納蘭府這幾年來确實是一直接濟着納蘭纥溪,至于被送到靈氣荒蕪的别院,納蘭纥溪不能修煉,靈氣的稀薄對她根本就沒有影響。
再加上,納蘭正澤還曾下過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傷纥溪性命,更是讓陳嬷嬷和原本的納蘭纥溪對這個父親留有幻想,以為他定是顧念父女之情的。
可是纥溪卻對這種想法完全嗤之以鼻。如果真的有父女之情,會把親生女兒丢在偏遠的地方,數年都不見一面,不聞不問?呵呵,那這父女之情,可也太廉價了。
至于不許任何人傷纥溪性命,多半是因為纥溪還有利用價值。納蘭正澤這個醫師,可遠沒有表面看來的如此仁德、正直。
纥溪回過頭,正好對上了納蘭夫人震驚怨毒的眼神,不由嘴角輕勾,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納蘭夫人的臉上有一陣的扭曲,下一刻又勉強維持住關心責備的神情道:“纥溪,你年紀還小,不懂得這群刁奴有多可惡,被他們蒙蔽了。這個陳嬷嬷實在太過可惡,讓她留在你身邊我可不放心,你要奴才,這府裡多的是,我一會就把我身邊最得意的司露指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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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怪我吧?
纥溪微微挑起眉頭,意味深長道:“夫人說的對,從前在别院時,李管家那群奴才每日欺辱我,拿我取樂,都說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可陳嬷嬷身為納蘭府的奴才,卻偏偏與李管家作對,違背夫人的命令,拼死也要保護我。這樣的奴才,納蘭府還真是留不得呢!”
納蘭夫人聞言臉色大變,厲喝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讓人欺負你?纥溪,是誰教你如此罔顧人倫,诋毀長輩的?”
纥溪輕笑道:“是不是胡說,把我如今别院裡的奴才叫過來對峙不就是了。唔,為了公平公開,纥溪建議我們就在納蘭府的門口公審,若真的是纥溪诋毀長輩,也好讓世人一起批判我不是嗎?”
納蘭夫人臉上的肌肉一陣詭異的抽搐,垂在身側的手握的咔咔響,可到底還是忍了下來,臉上勉強扯出個笑容道:“說什麼公審,我可是把纥溪你當做女兒一樣疼愛的,你說的話我怎麼會不信呢?定是那些奴才假借我的名義刁難你,這群該死的奴才……”
“确實是一群該死的奴才。”纥溪接口道,“所以,我已經擅做主張,把他們處理了。夫人不會怪我吧?”
納蘭夫人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對上王忠的目光,見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着纥溪的目光卻有些鄙夷,不由冷哼了一聲,安下心來。
她臉上重新挂起了和藹的笑容,聲音柔和道:“不過是區區幾個奴才,我怎麼會怪你呢。纥溪你以前真是受苦了,以後回到納蘭家,我會讓你給你好好調理補身子。你的院子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你就安心住下來,陳嬷嬷既然忠心護住,也讓她繼續貼身照顧你。你看如何?”
纥溪點了點頭,微微垂下眉眼道:“那就勞煩夫人了。”
納蘭夫人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突然一招手提高了聲音道:“我讓你們給三小姐準備東西還沒拿上來嗎?”
話音剛落,幾個丫鬟仆從魚貫而入。
他們有的擡着箱籠,有的端着茶盅,有的拿着托盤,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
納蘭夫人指着那箱籠和托盤道:“這些是我讓人給你準備的衣裳首飾,你以後就是正經的納蘭府三小姐了,代表的是納蘭府的臉面,可千萬不能再打扮的如此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