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5頁)

我是她和老漢兒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

本來隻帶我一個人很輕松,可是他們卻要如此辛苦的帶兩個人,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累。

在她的描述中,若不是她如此悉心的照顧我,我絕不可能考上西南政法大學,也不可能找到這麼好的工作。

可我清楚地記得,在我初中畢業時,哭着嚎着想要上高中。

她沒有同意。

她讓我外出打工,給那倒數第一的弟弟掙學費。

我還聽到她和老漢商量要在我十七歲那年把我嫁掉,換一萬塊錢的彩禮,送成材去市裡讀書。

若不是來村裡支教的老師給我拿了學費,讓我讀了高中,我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山村裡,三十三歲的年紀有着十幾歲的孩子,每天的工作重心就是如何照顧好一頭豬和五隻雞。

老師跟我說過,如果想要改變自已的一生,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她是我此生的啟明燈。

“你娃兒知不知道給我丢了多少人?!”她繼續大聲叫着,“你都三十五歲了!三十五歲了你曉得不?!你還能掙錢好多年啊?”

“媽,我三十三歲。”我說。

“三十多歲了沒得結婚!我和你老漢兒臉都沒得了!”她深吸一口氣,“村裡有哪個三十多歲了不結婚?他們都說你有病你曉得不?”

“所以我不想待在村裡了,媽。”我苦笑一聲,“我想過别的生活。”

“你不想你弟弟想噻!”她再一次将話題回歸到了主題,“你給拿二十萬,你弟弟在縣城買套房子,以後也不用你個瓜皮再出錢咯,要得不?”

“我出不了。”我再一次重申了我的觀點,“成材已經三十二歲了,至今連一份工作都沒有做過,他憑什麼結婚呢?他有能力為自已的未來規劃嗎?”

“憑你噻!”她說道,“你不是成都有名的大老闆嗎?”

“媽,我不是老闆,我是一名律師。”

“就是告狀的噻,你會告狀,那些老闆怕你不得?”她繼續給我灌輸着她的思想,“你問他們要錢噻,他們不給錢你就去告狀,要得不?”

真是太可笑了。

“媽,這不僅違法,而且也不公平。”我說道,“成材什麼時候結婚?”

“下個禮拜哇,六月六号。”她罵罵咧咧的說道,“還剩一個禮拜了,你搞快點嘛!”

“好,到時候我一定包個紅包。”

“紅包?!你個狗日……”

我沒有聽她繼續說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雖然已經打拼了這麼多年,可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我接到家裡的電話,一定會陷入崩潰的境地。

我的家人從來都沒有替我考慮過哪怕一絲一毫。

在他們眼裡,我隻有兩個作用。

要麼回去嫁人,掙一份彩禮,從此變成生育機器老死不相往來。要麼在成都掙錢,寄回家裡,從此變為掙錢機器永不停息。

我從背包裡拿出一盒寬窄,面無表情的咬住了一根。

我現在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