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巧雲……死了?”
楚天秋低頭看向了自已的雙手,啞聲道:“理論上我是無法勒死一個「地級」體質的原住民的……可你知道嗎?”
他将自已的雙手慢慢靠近,仿佛在空氣之中打着繩結。
随後他将雙手慢慢拉向兩邊,表情冷漠。
“當我這樣勒住她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反抗。”
楚天秋在半空之中用力拉緊着雙手:“她的嘴中隻念叨着「不哭,不哭」,她的手隻是輕輕地拍打着我的手臂,她到死之前都在安慰我,完全沒有想要掙脫。我越勒越緊,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她窒息而死,她都在拍打着我的胳膊……齊夏……我親手殺了她……我丢掉了身為人類最後的底線。我不僅親手殺了人,還殺了我最愛的人。”
看到楚天秋用力到發抖的雙手,齊夏面無表情地說道:“殺掉一個「癫人」,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吧?”
“意味着她再也不可能出現了……我知道。”楚天秋點點頭,“這正是我的目的。”
“所以你一直都是這樣嗎?”齊夏問,“很抱歉,以前我從沒把你放在眼裡。”
“說來真的是可笑啊。”楚天秋颔首說道,“之前的我為了能夠帶領所有人逃出這裡,整理了大量的遊戲攻略,為了能夠給我所謂的「戰友」們換取食物,我甚至親自去和「地龍」做交易,我提議和他們交易食物,于是他問我要屍體上的眼球。我行走在這片土地上到處尋找強者,并且沒有任何條件的包容能力弱小的「回響者」,我為了讓他們有能夠逃出這裡的希望,自已編寫了一份逃脫者的筆記。我盡了我所有的努力,我無數次為了别人铤而走險,換來的是隊友的陣亡和一次次失憶,我甚至一度被人懷疑沒有領導能力,你說這都是為什麼呢?”
“這是你自已選的路。”齊夏說道,“你選的路從一開始就不平坦,上面有你看不見的尖刺。”
“我選的路,是曾經的文巧雲留下的。”楚天秋說道,“我想我真的是瘋了,我不僅毀了路,還殺了領路人。”
“可她解放了,我們卻不行。”
楚天秋聽後慢慢露出苦笑。
“是啊,齊夏。”他将自已正在用力的手緩緩放下,輕聲道,“她解放了。她不必渾渾噩噩地活在這裡,也不需要化成漫天的紅色粉末,隻是永遠睡去了。”
“可是這樣一來,我可有點難辦了。”齊夏問道,“沒有她這把鑰匙,我的記憶要如何恢複?”
“哦……?奇了怪了。”楚天秋看了看齊夏,“你想找回記憶……和文巧雲有什麼關系?咱們倆失去記憶的方式明明不同,你也不需要她這把「鑰匙」吧?”
“你……又怎麼知道我找回記憶的方法?”齊夏冷笑道,“咱們倆已經到了需要互相攤牌的交情了嗎?”
“是啊,過去的幾十年裡,你從未把我放在眼中。”楚天秋點點頭,“可我卻一直都在觀察你,你實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是嗎?”齊夏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楚天秋從自已的襯衣口袋中掏出了兩張泛黃的紙條,緩緩地遞到了齊夏眼前:“要看看嗎?”
齊夏毫不在意地伸手接過,随後翻折看去。
這兩張紙條,一張寫着「我一定要讓齊夏獲得回響」,另一張寫着「我絕對不能讓齊夏獲得回響」。
兩張字條上的筆迹顯然來自同一個人,而這個人隻能是楚天秋自已。
“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楚天秋問道,“我通常隻有在某些重要的事項需要做備忘的時候,才會寫下紙條。可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我寫下了兩張意思完全相反的紙條呢?”
“怎麼?”齊夏将紙條遞回給楚天秋,“你的記憶也沒有完全恢複嗎?”
楚天秋将紙條重新放回襯衣口袋,随後擡頭仰望天空:“我的記憶都在天上飄着,它們正在尋找自已的主人。我遲早會想起來的。”
“這也沒有什麼奇怪。”齊夏搖搖頭,“因為我的「回響」變化了,所以你的态度也跟着變化,僅此而已。”
“笑話。”楚天秋打斷了齊夏,“你是說你的「回響」從「靈聞」變成了「生生不息」,這種事情需要我特意寫下紙條來提醒自已嗎?”
“不對嗎?”齊夏問道。
“這兩種「回響」無論哪一種在你身上發生,我都不可能寫下「我絕對不能讓齊夏獲得回響」這句話。”楚天秋用一雙冰冷而癫狂的眼睛看向齊夏,“你到底隐瞞了什麼事情……會讓我寫下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