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伺候用膳的是一個臉圓的太監,面上挂着讨喜的笑容,給蔺綏布菜。
見蔺綏不待見燕秦,他自然也跟着不待見,一雙眼斜着看燕秦,但落在蔺綏身上時,又是十足的谄媚。
“病好了?”
食不言寝不語,用完飯漱口後,蔺綏才淡淡開口。
“回主子的話,已經大好了,多虧有主子的挂念,福喜才好的這麼快,才能盡快的前來伺候主兒。”
“殿下,奴才在病中這幾天又聽小太監說了幾句有趣的事,奴才說給您聽?”
蔺綏走出殿外,沒點頭也沒拒絕,福喜便當主子默認了,彎着腰在旁邊走着。
此人是原主身邊受寵的大太監福喜,慣是會逢高踩低曲意逢迎,将溜須拍馬那套做到了極緻。
原主蠢毒胚子,身邊的人也沒好到哪去,扶疏是皇後和尚書令的人,雖然待原主恭敬,但性子使然加上時時奉勸原主不要行差踏錯,難免讓原主覺得心煩,在這種情況下,他越發寵愛福喜。
福喜在私底下為了讨好太子,可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幾乎将所有人都貶了個遍,唯獨歌頌原主高貴世間無二,原主要是登基了,福喜必然是最大的奸宦。
但福喜這人不傻,擅長鑽營溜須拍馬的他自然也知道原主氣數将盡,所以他早就和其他人勾結在了一起,推進了原主自取滅亡的進程,原主許多蠢事有他在其中拱火。
“前幾日聽尚衣局的人說娴嫔娘娘衣裳的一個花樣,轉眼便被芸貴人效仿了去,聽說兩宮的大宮女還拌了幾句嘴呢。”
福喜說的趣事并不是無聊的笑話,這些小事裡面其實可以反映出後宮的細微動向。
娴嫔是八皇子的生母,她是被皇貴妃提攜上來的人,芸貴人是慶王的生母,也是皇貴妃一派的人,這倆人鬧矛盾,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蔺綏心想幾個派系的同盟也并不是堅不可摧的,八皇子和七皇子同歲,隻是小了幾個月份,七皇子的生母德妃想要為兒子搏一個前程,娴嫔未必沒有别的心思。
且皇貴妃和芸貴人之間也不是堅不可摧,她們的紐帶就是慶王,芸貴人生了慶王之後,便被升了位分成了貴人,這都十九年了,還是個貴人。
期間她其實也升過,但又因為一些錯事被貶了,蔺綏不相信她心中沒怨,而且她是慶王的生母,也未必沒有做皇太後的心。
蔺綏聽福喜說完了一些事情,給福喜賞了一些藥材和珍玩,福喜眉開眼笑地謝恩,又說了許多漂亮的吉祥話。
蔺綏望着遠方的天空,眼裡劃過一道暗光。
這太監他當然是非處理不可,但是他還有些利用價值,物盡其用一向是他的風格。
幾日的禁足解除後,蔺綏尋了由頭出宮。
他沒帶福喜,說是他病才痊愈不久還是得好好養養。
福喜不情不願地躬身,看着蔺綏随意點了個小太監出宮,急忙将這消息遞給了旁人。
跟在蔺綏身邊的小太監顯然有些惶恐,但瞧着也格外穩當。
“你叫什麼?”
蔺綏掀起轎簾好奇問,他看起來是随手指的,但其實已經觀察了這個小太監幾日。
見他處理事情頗為機靈圓滑,是個可造之才。
“回殿下,奴才劉忠海。”
“這名兒倒不錯,誰給你起的啊?”
這名字在後宮一幹太監之中,算是比較特别的,他隻是個小太監,斷然不敢給自己起這種名字。
劉忠海低眉順眼道:“奴才幹爺爺劉吉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