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頁)

布帛撕裂的聲音落入耳膜,蔺綏卻開懷大笑。

他暢快極了,仿佛惡劣陰謀得逞。鈍痛的頭部似乎在此刻恢複了些許清明,但又被黑色潮水席卷,意識再度跌落深淵。

情緒反複,交替上演。

蔺綏是不喜歡乞求的人,因為他很早就明白很多東西不是訴求就可以得到的。

就像是童年時期吃不到的食物,還有無法終止的痛苦。

那對名義上的父母他們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用他出氣,他們不動手,隻是讓他站在水下,落在皮膚上的水溫在冰冷和滾燙的兩種極緻裡來回切換。

那是即使哭喊着疼痛也不會停止的酷刑,所以蔺綏很快就學會了用沉默對抗,隻要他不展現痛苦,他們就不會如願以償。

在那時候蔺綏就知道,不是所有人生來就會被愛。

什麼是愛呢,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又為什麼要讓他自卑自厭讓他最不願面對的情緒再度席卷。

他有時候會恨燕秦,恨他讓他無法回到以往,嫉妒他氣運之子的命運,憤怒于他為什麼遭遇這一切卻始終在美好的那一面。

他有時候會想這一切沒有發生又或者早點結束就好了,他厭惡所有厭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蔺綏讨厭做敗犬。

蔺綏掐住了燕秦的脖子,不斷收緊。

燕秦看着上一刻熱烈擁着他下一刻卻欲置他于死地的少年,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他的神色平靜,像是有所笃定,盡管那笃定沒有任何依據。

系統在腦海裡不斷發出了警告的聲音,尖銳刺耳,蔺綏聽不清他說什麼,隻覺得聒噪嘈雜。

燕秦的面部因為缺氧而漲紅,呈現痛苦的姿态,即使如此,他還是環着蔺綏,隻是那力道越發微弱。

蔺綏猛地松開了手,按住了心口,巨大的恐慌和沉悶的疼痛讓他的神色格外陰冷。

他觸碰着燕秦的面龐,輕聲問:“覺得我可怕嗎?”

燕秦的脖子上帶着一圈青紫的掐痕,格外可怖,聞言卻搖了搖頭。

他永遠不會覺得蔺綏可怕。

蔺綏垂眸,明明不該這樣,按照他的所作所為,燕秦應該恨他而不是愛他。

可他每一次都會包容他愛他,他知道是為什麼。

這些人,都是一個人的碎片。

可偏偏……可偏偏就是因為如此。

他想活着有什麼錯,可燕秦又有什麼錯,乃至天道系統都有它自己的立場。

蔺綏感受到燕秦視線的專注,抛去了那些想法。

起碼現在他不願意想,在結束之前,至少多點歡愉。

“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會讨人歡心的狗總會有獎勵。”

蔺綏狀似心情很好地親了親燕秦的鼻尖,可燕秦卻看見了他眼裡浮起的水霧,像是要落下的淚珠,但又像是冬日清晨霧氣被陽光照射産生的錯覺,那面頰上幹燥柔軟,未有淚意。

觸及到的溫暖讓燕秦怔住,這是他沒考慮過的設想,蔺綏環着他的脖頸,像給予嘉獎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