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猶在耳,不過轉瞬,便成空。
若一忽地發現,他好像沒有問過他叫什麼姓名。
他知道他是妙山君,卻不知道他本名叫什麼。
他的話語極少,因此談話之間也從不會用其他話來代稱,隻是同他有話直說。
他未曾問過,鬼郎君也從未主動說起過。
額間的雪花化為水滴,從他眉骨落下,從眼角處墜落。
他依舊是那副無心無欲的模樣,隻是心緒落在了雪中,久久不動。
蔺綏此時并沒有暇心去想被他留在那裡的人會是什麼想法,感應着禁制全力朝着那個方向而去。
他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也知道事事不能盡如人意,所以總是先做打算,但以前的情況卻不在他計劃之中。
在惡面身上的禁制反饋,他現在很痛苦,痛苦的快要消散了。
這和遇見強有力的對手而導緻的身負重傷截然不同,蔺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定不是好事,但是他拿到的原書劇情大綱裡沒有寫這一段。
再往前風雪漸小,蔺綏發現惡面所在的地方赫然就是梧城。
梧城城南的府邸裡,宅院大門緊閉,空曠的小院裡擺放着寫滿符咒的黑色棺材,九顆長長的魂釘釘在上方,周圍還有數十個道士盤腿念經。
一男子與一美婦瑟縮在廊檐下,看着半空中不斷翻滾的黑色身影,默默祈禱着道長們快快降伏。
九月初一時,他們在老道長的吩咐下進了院子,看見了那個被他們關在這裡的孩子的屍骨,在老道長的吩咐下,将屍骨封進棺材裡。
老道長掐算了時日,在衆位道長念經超度後,由他們親手将九枚魂釘釘進棺材裡。
他們才釘下七顆,這鬼影便忽地出現,掐住了他們的脖子,好在衆位道長解圍。
他們看見那張痛苦的臉,隻覺得驚懼,在厲鬼的恐吓下,更加堅定要把魂釘封進去的決心。
老道長說的對,這根本不是他們的孩子,隻是借他們肚子出生的惡鬼怪物,活着隻會禍害人間,死了也要攪得他們不得安甯,必須要除掉!
怨氣十足的鬼魂哀嚎,引得尖銳的寒風都漫上重重鬼氣。
十幾位道士加快了吟誦的聲音以此對抗,在冬日額間溢出汗珠證明他們十分吃力。
燕秦痛的神志潰散,仿佛被紮漏的篩子,鬼氣來不及聚集就通通四散。
來自身生父母的鎖骨釘幾乎奔着将他打散而去,他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被鎖十六年,死了還不被放過。
血淚将他慘白的面龐染的更加猙獰駭人,他渾渾噩噩,艱難地伸出手去拔棺材上的鎖魂釘。
他不想消失,他還沒把蔺綏抓回來,還沒給他那些準備好的聘禮,還沒……
刺痛讓他完全無法保持清明,他發了狂,那些念經的聲音讓他更加狂躁。
閉嘴!閉嘴!
濃厚的血氣讓俊秀的五官扭曲,隻要他們死了,這一切就可以停止了。
那就都去死吧!
滔天的陰氣宛若巨浪,将整個院子裹的密不透風。
十幾名道士齊齊吐血,臉色皆變,幾名道士結陣鎮壓,其餘人繼續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