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爸爸深吸一口氣,“是用刑,死者是活着的時候被剝了皮,兇手在故意折磨受害者。”
“而且,從部分血塊狀态來看,兇手應在剝皮後又撒上鹽,一刀刀割肉,看着受害者痛苦掙紮數個小時,活活疼死,他在享受殺人過程。”
爸爸不愧是市裡最優秀的法醫,把我的死說得分毫不差。
“艹!狗娘養的玩意兒!”方隊罵了一句。
“死者臉部皮膚被剝離,且用硫酸腐泡過,無法辨别樣貌,從牙齒磨損程度來看推斷死者年齡在16到20歲之間。”
“且兇手存放死者骨頭的袋子唯獨缺少右腿骨,很有可能死者的腿骨留有證明死者身份先天或後天造成的傷痕畸形或手術痕迹。”
“兇手很謹慎,沒留下任何有關他的線索。不過我可以通過顱骨複原還原死者樣貌,但需要時間。”
方隊拍了拍爸爸的肩膀,目光落向我的右腿,突然皺眉,“老林,這不是和八年前雨中屠魔的手法一樣?”
爸爸脫手套的手微微顫抖。
八年前,因爸爸找出證據被逼上絕路的雨中屠魔,在哥哥回來的飛機上動了手腳,以緻和哥哥同樣命喪事故中。
他一向視那件事為禁忌。
“如果這個兇手真的和他有關,老林,快告訴你媳婦讓家裡人最近不要出門,如果雨中屠魔不曾改變作案習慣,那最有可能被當作目标的是妍妍。”
聽到我的名字,爸爸條件反射地皺緊眉頭。
“她難道不該死嗎?”
爸爸輕描淡寫的一句反問讓整個法醫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這句話比兇手的刀挖我的肉還要痛上萬倍。
我以為八年的漠視,指責,折辱能抵消一點點爸爸對我的怨恨,可是沒有,他恨不得我死。
“老林!”方隊加重語氣,“這話要是傳孩子耳朵裡她會怎麼想?”
“她怎麼想都與我無關!要不是她非吵着讓小經回去給她過生日,我兒子已經躲好了又怎麼可能會被雨中屠魔找到!”
爸爸粗喘着氣,眼眶猩紅,像困獸發出絕望的悲鳴。
“我兒子死…死的時候才十八歲啊!屍骨無存,我和他媽在飛機墜落的山上找了八年!八年!連一個屬于兒子的東西都找不到……”
這樣的話在這八年裡經由爸媽的嘴深深烙刻在我的骨血裡,一遍遍提醒着我是害死哥哥的兇手。
午夜夢回,是爸爸在哥哥葬禮上掐着我脖子一遍遍質問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我也在想,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
這樣,我就還是那個被全家人疼寵的小女孩,而不是被全家厭憎的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