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修為,時疫已經傷害不了他,但他還是不想看到這樣凄慘的景象,便牽了馬,轉身想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與他擦肩而過。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倩麗的背影。
那個少女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身上穿的也隻是最普通不過的粗麻衣服,就和最普通的黔首家的女孩沒有什麼區别,但阿止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一樣。
他看到那少女朝倒在路邊的那個病人走去,将他攙扶起來,那個病人的兒子正好找來了,少女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口袋,将裡面的一些藥粉倒入了那病人的口中。
病人的兒子驚慌失措,以為她要害自己的父親,急忙上前阻止,還想要毆打那個少女,阿止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那人激動地喊“殺人了”,阿止冷冷地在他肩膀上抓了一把,他便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蠢材,這位女郎是在救你父親。”他呵斥道。
病人的兒子不叫了,震驚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果然見他幽幽醒轉。
雖然病人還沒有完全好,但他的兒子卻知道自己誤會了,羞愧難當,連忙對那位少女磕頭認錯。
那少女一點也沒有生氣,讓他把父親接回去,然後開始在城中行醫。
這座城池中有一位縣帥,相當于後代的縣令,他聽說時疫起了,許多人死在道路旁,吓得當時就帶上家人逃走了,整座城市群龍無首,亂成一團。
城中的居民也不敢亂跑,一來有法度管着,二來城外荒野之中更加的危險。
哪怕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
少女用藥粉救活了一個病人的事,很快就在城中傳開了,這座小城裡的黔首們全都來到了那位女郎所暫時居住的房舍中,請求她救治。
正好城裡有幾戶人家因為疫病全死光了,屋子也空了下來,少女便讓人熬煮了一鍋藥水,将那些屋子全都清洗了一遍,安排病人們全都住了進去。
聞君止番外·宿命(七)
阿止一直在暗中觀察,發現她治療病人的方法在那個時代很獨特,她将病人們分為輕症和重症,給他們的手臂上綁上不同顔色的布條,讓他們分開居住,然後根據他們的病情給他們不同的藥水。
她還讓城中的年輕人去野外尋找草藥,年輕人們便組成了一支支隊伍,結伴去了荒野,還真找回了不少草藥。
少女将草藥熬煮成了藥水給病人們服下,病人們的身體慢慢地開始好轉。
城中的黔首們見狀,簡直将少女當成了神仙一樣崇敬,他們求問少女的姓名,少女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朝着城外指了指。
衆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來到城外,本來城下有一條護城河,但早就已經幹涸了,一艘破爛的小舟躺在河道之中,孤零零的,看着十分落魄荒涼。
于是黔首們開始稱呼少女為“舟女”。
阿止鬼使神差地在這座小城裡住了下來。
這天結伴去城外采摘草藥的青壯們回來了,但其中最強壯最厲害的那個是被擡回來的。
他們在山裡遇到了老虎。
那頭老虎藏在草叢之中,等到他們靠近,便猛然間撲了出來,給了那青年狠狠一巴掌,在青年的胸口上留下了四個深可見骨的抓痕。
不僅如此,那老虎還叼走了隊伍裡的另外一個青年,其他人不敢去追,隻能将這位受傷的青年擡了回來,求舟女救治。
那青年氣息奄奄,眼看着世不行了,他的父母哭得昏天黑地,跪在舟女的門前哭求,舟女讓他們将青年擡進屋中,說會盡力救治,但讓他的父母要有心理準備。
在這個年代,遭遇了老虎幾乎是必死的局面,傷成這樣,就是神仙來了都救不活。
本來這是所有人的共識,怎麼也怪不到醫者的身上,但是,城裡有人開始搞事。
這座城中本來有一個巫師,那個時代醫術和巫術不分家,他也經常用符水之類的東西給黔首們治病,哪怕他治死的人比治活的人多得多,人們依然很相信他,每次求他治病或者作法,都會拿出很多财帛來感謝他,他的日子也過得極為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