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他還要在乎他的心。
沈迹又有想要掉眼淚的沖動了,可他記得自己是男的,他得堅強,所以他忍着沖動的情緒,從白瑤手裡接過了這顆被他自己嫌棄的心髒。
幹枯的心髒上還有她的體溫,他突然又忍不住彎起了眼角,抿着唇角輕輕的笑。
白瑤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被人拿來威脅,如果我今天沒有出現怎麼辦?沈迹,你怎麼這麼傻乎乎的?”
有時候她送給他一點小玩意,他都能要掉眼淚,他們第一次深入交流,白瑤就痛了一下也沒哭,他倒是趴在她身上看着她疼的樣子掉起了眼淚,她要是抱着他好好安慰他吧,他情緒就更激動。
白瑤并不是沒有發現,隻要她給他釋放一點點的愛意,他就能獲得鋪天蓋地般的歡喜,原因當然也很簡單。
在認識她以前,他從來沒有享受過任何愛意。
沈迹蹭了蹭白瑤的手,他不服氣,低聲說:“我才不傻,當初他們剖開我的身體把我的心髒帶走,為了讓他們有一天會還回來,我才會偶爾幫人實現願望,隻要他們心中有貪欲,總有一天會有人帶着這顆心髒回來找我。”
否則他才不會無聊到什麼幫人實現願望。
白瑤聽到“剖開身體”這句話時,她神色微頓。
沈迹洋洋得意的小表情瞬間就變了,他慌張的看着女孩,“瑤瑤,我的心在痛。”
白瑤又糾正了他一句,“那是我的心。”
沈迹臉上神色很難受,他往前挪了挪,靠在了女孩身上,把頭埋進她的頸窩,似乎是隻在尋求庇護的幼獸,他低聲說:“對不起,瑤瑤,我讓你心痛了。”
白瑤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提起精神,胡亂的揉了揉少年的頭發,“不要總是因為這樣的小事和我道歉啊,你又沒有做錯!”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小心翼翼,小心到了極緻,便會陷入不自覺的卑微。
沈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白瑤會對他那麼好,明明他什麼都不明白,他學習不好,也不會讨人開心,很多人類會有的常識都是她教的他,她嘴裡嫌棄他的次數也不少,可是寵着他的人也還是她。
沈迹的臉被一雙溫暖的手捧住,他見到了她漂亮的臉就近在咫尺。
白瑤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角,被他磨蹭着加深了這個吻,她配合的張開了嘴,讓他肆意侵略。
這個昏暗的美術室,牆壁上畫着絢爛的黃昏,櫃子裡藏着他的屍骨,即使被瑰麗的色彩所掩蓋,也無法改變曾經有血液濺滿了整個室内的事實,就連燒焦的味道也在此經久不散。
可是她在親吻他。
一個那麼愛幹淨的女孩,連他的衣服髒了一點都要他重新洗過的人,卻在這個滿是髒污的空間裡溫柔的和他親吻。
撲通——
幹枯的心髒上灰塵點點掉落,在少年的掌心上跳動了一下。
沈迹捧着心髒的手微顫。
白瑤注意到了變化,她立馬推開他的臉,低頭看着他手上的心髒,驚喜的叫出了聲:“它動了!沈迹,它動了!”
沈迹垂眸,略微茫然。
幹枯的心猶如是忽逢甘霖的滋潤,慢慢的有了色彩——這簡直是奇迹。
白瑤擡頭看他,“它變成紅色了!”
和白瑤不同,沈迹一直認真看着的隻有她。
手上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着,成了和他胸腔裡的心髒一樣的顔色,好奇怪,他手上的心髒跳的越厲害,他耳邊跳躍着的聲音也就越厲害。
——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