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紅色裘衣出現在雪地裡,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團火,甚至想要伸手去抓住。
如果他真的抓住了的話,那麼現在被享有那份可以超出記憶承載着的情感的人,是不是就成了他?
上官意壓下心底裡冒出來的奇怪想法。
時過境遷,木已成舟,多想不過也是徒增煩惱而已。
蚩蟲卻沒搭理上官意,身邊好似是群狼環伺,他不允許白瑤離開自己的身邊,單手圈着她的身體,另一手也拿出了一支青色短笛。
他不過隻是吹了第一聲音調而已,那周身被陰郁之氣環繞的男人動靜一頓。
上官洛眉間微蹙,他說:“你什麼時候對我下了蠱?”
他中了蠱?
上官意目露意外。
蚩蟲笑道:“我沒有對你下蠱。”
上官洛是何等老練的人?對他動手腳很快就會被他察覺,所以下蠱這件事并不現實,但是把蠱下在他會接觸的人身上,那就不一樣了。
上官洛說道:“原來如此,你把蠱下在了她的身上。”
他說的是白溶溶。
當上官洛發現萬人祭被毀,又看見了白溶溶的屍體倒在髒兮兮的枯骨之上,他肯定會含着怒氣,第一時間把白溶溶的屍體放在幹淨的地方。
十七年前,白溶溶在自己的身上用了蠱毒,才讓上官洛中招受到了詛咒。
十七年後,蚩蟲把蠱同樣下在了白溶溶身上,以至于現在的上官洛中了蠱毒。
這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循環,也是命運對上官洛的一種諷刺。
他臉上本就沒有血色,現在是越發的猶如死人一般臉色僵硬慘白,他的身影晃了晃,手中的短笛落地,捂着胸口跪倒在了地上。
不隻是胸口,他的身體各處,在皮膚之下似乎有着無數的活物在瘋狂動作,想要“破土而出”。
他的皮膚上出現了破裂的血痕。
白瑤被一隻手捂住了眼睛,什麼也看不到了,她聽到了上官意的聲音。
“你對他做了什麼?”
蚩蟲悠悠笑道:“隻是讓他嘗嘗被蟲子噬咬的感覺而已。”
然後便是上官洛氣息不穩的笑聲,“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用萬人祭助我回到過去。”
蚩蟲也笑,“自然,如果要回到過去,那也是我回去。”
如果不是白瑤及時蘇醒抱住了他,蚩蟲說不定已經成了那個改變過去的人。
月圓的那刹那,看到白瑤睡過去之時,蚩蟲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身上背負的詛咒。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以前的日子有多麼的苦,所以被扔進蟲窟也好,被過繼了注定被愛的人遺忘的詛咒也好,這些在他眼裡都不算什麼大事。
可他在白瑤這裡享受到了太多的偏愛,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絕對無法回到從前隻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那每夜睡在樹上,聽着蟲聲與風聲作伴的日子,他忽然就懂得了什麼叫“苦”。
他要睡在溫暖的房間裡,他要待在有她的地方,他要她的親吻和擁抱,要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會聽到她的那一聲“小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