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一邊給他戴手套,一邊說道:“這麼冷,我才不喜歡雪。”
那她為什麼要這麼高興?
瑞恩目露茫然。
白瑤揚起凍紅的臉,呼吸都冒出了熱氣,她擦去他鼻尖的那朵雪花,興高采烈的說:“可是我能陪你一起堆雪人了呀!”
少年神色微滞。
白瑤已經拉着他跑進了雪地裡,他們踩出一個又一個歡快的腳印,在這個大家都躲在被窩裡睡覺的深更半夜,他們兩個似乎是成了難以理解的奇葩。
兩個人蹲在地上,穿的太厚,以至于這兩個人都像是個球。
白瑤把手裡的小雪球越滾越大,見瑞恩沒有動作,還覺得他不會,她把雪球送到了他的手裡,嘴裡嘀嘀咕咕,“瑞恩,你來堆身子,我來堆頭。”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雪球上,融化了一小灘水迹,但因為很快又有雪花彌補了空缺,這點痕迹消失不見。
他滾着手裡的雪球,時不時的擡手擦過臉。
白瑤看他動作遲緩,她挪着身子,與他靠的很緊很緊,她關心的問:“瑞恩,冷嗎?”
低着頭的少年搖頭,他怎麼會冷呢?
他穿的那麼嚴實,一點兒冷風都灌不進來。
白瑤抓住了他的手,糾正他的動作,“要這樣,往地上積雪多的地方走,就很容易滾成大雪球了。”
她又故意說:“摸摸你的口袋,有驚喜哦。”
瑞恩從口袋裡掏了掏,是一包草莓味的糖果,他目光閃爍的盯着女孩的臉,“瑤瑤說,我每天隻可以吃兩顆糖果的。”
白瑤笑了,“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雪,是個好日子呢,所以可以稍微例外。”
就像是提前為他準備的這身行頭一樣,口袋裡的糖果肯定也是她早就為了這個時候準備好的。
院子裡亮着的燈,光芒溫柔的灑在了她的身上,也讓他越來越模糊的記憶變得更加清晰。
他小時候的渴望很簡單。
他羨慕與他一般大的孩子有人陪着堆雪人。
他也羨慕别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吃到美味的食物。
他還羨慕很多很多的人,可以住進燈光明亮又溫暖的屋子裡。
他想和世界上的每個普通人一樣,能夠有人願意愛自己,或許是親人,或許是朋友,或許是愛人。
他曾無數次幻想,當他的願望實現的那一刻,他一定會幸福到仿佛要死掉,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笑出來。
但莫名其妙的是,現在的他眼睛發熱,胸口腫脹酸澀,本就死掉的他,好像要再死一次了。
“瑞恩!”白瑤從地裡翻出兩顆小石頭,“我們就用這個當眼睛……”
他神情脆弱,正在淚眼模糊的盯着自己。
白瑤的聲音停住,她扔了石子,取下了手套,用溫暖的雙手去捧着他的臉,輕輕的問他,“瑞恩,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想堆雪人?那我們不堆了……”
她話音未落,已經被少年撲倒,他們好不容易堆起來的雪球瞬間被壓塌。
瑞恩拼命地蹭着她的臉,他喘息着,又有着哭腔,“瑤瑤瑤瑤瑤瑤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