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有人試圖借着逃出國的方式來逃脫怪物的追殺,但家族裡莫名的病痛也會逼着他們重新回到這裡。
當年的院長,與那個姓齊的富商,正是在時隔多年後回到這兒,試圖祈求亡魂的原諒,而慘死在了書院的廢墟之上。
齊悅既然會來這兒,肯定也是調查過之前有多少人死在了這裡,她很清楚謝咎不會輕易地說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她果斷的下跪求他放過自己,不過也是為了試一試而已。
如果成功了,那最好。
如果失敗了,她也有心理準備。
齊悅虛弱的哭了出來,就和普通的面對死亡而感到害怕的女孩沒有什麼不同,她哽咽着說:“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恨呢?”
“怨恨?”謝咎聽到了笑話一般,清脆的笑出了聲,“你誤會了,現在的我并沒有怨恨呀。”
有人給他買了許多舒适漂亮的衣服。
有人送了他各種各樣的精緻的飾品。
隻要是他喜歡吃的小東西,也會有人一邊教訓他不應該吃這麼多的垃圾食品,卻又一邊會給他買回來許多好吃的小東西。
他赤着腳踩在地上時,會挨罵。
他在晚上睡覺,把腳丫伸出了被子之外時,也會有人爬起來揪着他的耳朵,問他是不是皮癢了?
而他傷心難過的時候,她為他戴上了戒指。
謝咎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笑容,每一個動作,都會得到回饋,他是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正在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寵着,這種神秘而陌生的感覺,讓他有種自己成了天底下最大寶貝的錯覺。
他每天都過得特别的快活,又怎麼還會有怨恨呢?
齊悅驚詫出聲,“不可能!厲鬼之所以會成為厲鬼,是因為怨氣過于深重,如果你沒有怨恨之心,你早就消散了!”
謝咎捂着自己的臉,笑彎了眼睛,他像是羞怯,又像是太過興奮,低着腦袋,誇張的轉了個圈,衣袂翩飛,白色長發如月華迷惑了光影缭亂。
最後,他抱着自己,低低的笑聲輕快而富有活力,在這個陰暗潮濕的環境裡,卻更顯詭谲。
“瑤瑤瑤瑤……瑤瑤呀……”他唇角不斷的上揚,最後猶如是黑暗的縫隙口咧開到了耳側,那裡面似乎是在翻滾着沸騰的岩漿,又似乎是藏着數不盡的幽冷。
不隻是他的臉,而是他的整個身體,縫隙口不斷的浮現,他的身體宛若在崩碎的邊緣,熾熱的氣息又為黑暗添了可以烘烤靈魂一般的灼熱。
他嘻嘻嘻的笑出聲,“隻要有瑤瑤的愛,我就不會消失!”
齊悅愣住了。
他早就不是什麼因為怨恨而存的厲鬼,而是如同附骨的妖物,靠着吸食愛人的愛意而活。
他說的人是白瑤。
是那個說會幫她殺了謝咎的女人嗎?
齊悅終于意識到自己弄錯了什麼,她試圖站起身,卻感到了口幹舌燥,下一個瞬間,她痛苦的叫出了聲。
她身上的皮膚正在迅速的被烘幹而失去水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化為蒸汽從幹枯的皮膚裡滲出,這裡并沒有火焰,然而這個狹小的空間在此時此刻已經成了可怕的焚化爐一般,可以把她活生生的燒死。
謝咎轉過了身,他滿是縫隙的身體被松松垮垮的白色袍子勉強遮擋着,腳步卻異常輕快,更甚至還有着好心情的哼出了歌。
他的手指繞着自己胸前的一縷白發,渾然不知自己的模樣已經成了多麼扭曲而不符合常理的模樣,“瑤瑤,我的瑤瑤,我是瑤瑤最愛的人,我是瑤瑤最愛的人……”
他又抑制不住雀躍的情感,落在地上的腳幾乎要飛了起來。
從身後捅進了他身體的利刃,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