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眼的瞬間,窗台上放着的一簇綠色的小草就這麼不期然的撞進了他的眼裡。
被剪了一半的塑料瓶成了簡陋的花瓶,裡面放着黑色的泥土,泥土裡則是一簇綠色的小草。
這個時代,自然界的綠植并不多,日常生活裡可見的花花草草都是人工培育的,而下層區裡就更是很難見到綠色的植物了。
這一簇“小草”,也不知道是她從哪個潮濕的角落裡摳出來的青苔,平日裡不起眼的東西,居然被她收拾成了正經的花草一樣擺放在這裡做點綴。
林澈覺得有些好笑。
白瑤看起來比他大幾歲,但比他幼稚多了。
他意識到了這點,就像是掰回了一局一樣,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是啊,他成熟可靠,才不和幼稚的女人計較。
“啊!!!林澈!林澈!!!”
林澈聽到了這熟悉的叫聲,已經因為習慣而分外的淡定,他不緊不慢的走出去。
白瑤站在椅子上,漂亮的臉被吓得蒼白,卻還能沖着他叫道:“有小強!”
就在桌角處,一隻黑色的小強幼崽正趴在那兒,似乎也是被女孩的叫聲吓到了,它一動不動,也虧得白瑤眼睛好,居然能發現它的存在。
下層區陰暗潮濕,又是上層區扔下來的的污染物的集中處理處,這種惡心的爬蟲當然是怎麼殺都殺不完。
白瑤看林澈不動,又氣又急,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十年後的他對自己有求必應的模樣,積壓多時的委屈忽然全都爆發了出來。
“林澈!”她的聲音裡有了顫抖的哭腔,“你過來!”
霧氣迅速的在她清澈的眼眸裡聚集,很快就要逃出泛紅的眼眶,可憐巴巴的化作一場煙雨墜落。
林澈還從來沒有見過能被蟑螂吓哭的人,有的時候,下層區的人餓急了活不下去,可不會管蟑螂不蟑螂的,隻要是能吃進肚子裡裡,他們都會一股腦的往嘴裡塞。
白瑤抓緊了裙擺,身體微微的發着抖,“林澈……”
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她看着她掉出了眼淚,恍若随時會因為他的拒絕而碎掉。
她在透過他看着誰呢?
林澈壓下心底裡奇怪的郁悶感,告訴自己都是為了耳根的清淨,他不得不往前走過去伸出了手,把站在椅子上的人像是抱着一個孩子一般的托在了懷裡。
他不止一次覺得,她很像是樹袋熊。
白瑤手腳并用的纏在他的身上,下颌搭在他的肩頭,臉埋在他的頸窩裡,嗅着他身上的熟悉的味道,顫抖的身體漸漸的得到了平複。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嚣張的氣焰才能收斂一些。
林澈一腳踩死了小強,語氣淡淡的說:“下層區裡還有很多比小強更惡心的爬蟲,你是上層區來的大小姐,肯定不适應,我還是送你去中轉站吧。”
“不要。”白瑤纏着他的力氣加大,死死的摟着他的脖子,悶聲說:“我不要和你分開。”
林澈說:“白瑤,你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上層區不回去,非要纏着我。”
“我就是有病。”白瑤擡起臉,濕潤潤的眸子盯着他,“你就是我的藥。”
他打了個寒顫,“你說話能不能别這麼惡心?”
能惡心到他,她瞬間又得意洋洋,小表情裡藏着笑意,高興的說:“我就喜歡惡心你。”
她肯定是病得不輕。
白瑤已經捧着他的臉,朝着他笑了一下,湊上去,咬住了他的唇角,“我想親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