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機械,半是人類的頭顱。
他的一隻綠色眼睛還是宛如翠林般生意盎然,然而另一半臉上的眼睛,是透露着金屬質感的暗紅。
不,這不是他的眼睛,隻是冰冷的機械而已。
他開始尖叫着掙紮,試圖逃離這個恐怖的景象。
周圍的人按住他,給他打了鎮定劑,然而鎮定劑對他毫無效果,他還在劇烈的掙紮,在此過程中,混雜着研究人員的大叫:“他很珍貴,不要弄傷他!”
實驗體的身體似乎被開發到了極緻,尋常人的力氣也比不過他,他從許多穿着白大褂的人裡掙紮出了一條血路,卻推不開被緊緊關閉着的鐵門。
他醒來後的第二分鐘,滿是尖叫嘶喊。
再後來,他忽然僵硬的停在了鐵門之間。
衆人圍了上去,發現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呆滞。
旁邊的人着急的問他這次看到了什麼,但實驗體仿佛是沉浸進了自己的世界,外物的動靜無法影響他分毫。
而在不久之前,他留下的最後一個詞語,是“時間”。
實驗室的主人迫切的想要答案,抓住了少年的手臂,着急的問:“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是過去,還是未來?”
少年并沒有回答。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或許是因為力氣花完了,他捶打着門的手垂了下來,半張臉上的神情凝滞,碧綠色的眼睛裡凝結出了水霧,暗紅色的眼睛裡卻是沒有焦點的空洞。
到了後來,他好像笑了一下。
少年醒來後的第三分鐘,倒在了地上。
雖然他隻活了三分鐘,卻讓野心勃勃的研究人員們看到了不可能的可能,可以說他們的研究之所以能夠堅持一個世紀,并且還在繼續,就是因為這具實驗體的出現,給他們提供了無限動力。
可惜的是,這一個世紀以來,也就僅僅出現了這麼一具将要成功的實驗體而已。
而這具實驗體,毫無疑問,這就是約翰家族的榮光之一。
白瑤一擡頭,就能看到貼在牆上正中央的實驗記錄。
黑白照片裡的實驗台上,少年昏迷不醒的閉着眼睛,他的臉上被筆畫了一條分界線,有人拿着一柄手術刀,自他額前劃出來了一道血痕。
黑白照片看不出别的色彩,但白瑤卻看出來了,他一定有着金色的頭發,就像是陽光一樣,耀眼漂亮,閃閃發光。
“白小姐。”約翰教授說:“我竭誠的邀請你加入我們的研究,如果有你的加入,我們的實驗進程一定能夠加快,且能突破這一個世紀以來的阻礙,達到新的台階,人類會因為我們而改變。”
白瑤笑了一下,她可不覺得自己的地位有這麼重要,值得約翰教授如此極力的邀請,“約翰教授是覺得哪裡需要我發揮價值,不妨直說。”
約翰教授也笑了一聲,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月光鎮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一個世紀以來,但凡是走進月光鎮的人,就再也走不出來了,但你不一樣。”
白瑤:“所以?”
“當初實驗室出了問題,許多人為了逃命,隻能匆匆撤離,很多東西不得不被遺留在了那兒,我需要那本實驗記錄,那上面詳細的記錄着第178号實驗體的成長以及實驗進展。”約翰教授歎氣,“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隻記得那本實驗記錄上有我需要的東西,白小姐,你可以幫我拿出那本實驗筆記,隻要我們合作,今後在人類發展史上,将會留下我和你的名字。”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白瑤盯着那張門,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我沒聽錯的話,你說的是記載了178号實驗體的成長過程,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成了你們的實驗體?”
“當然,我們需要控制實驗體的成長,才能讓他在改造的時候,減少對植入機械的排斥。”
約翰教授現在能把所有的隐秘告訴白瑤,理由也很簡單,白瑤要麼和他踏上同一條船,要麼就作為一個精神病,消失在外人的眼裡。
“改造,這個詞語還挺有意思。”白瑤靠近了房門,臉色依舊平靜,“教授,我想當面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