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揉着糖紙的聲音更加聒噪,蜷縮在角落裡的白色少年似乎陷入了一種不明的暴躁,蓬松的銀色頭發如同那炸毛了的貓,幾乎全部都要豎起來。
白瑤拿不準他到底怎麼了,莫名想起了動物世界裡出過鏡的各種毛茸茸的在地上打滾的小動物,又從單肩包裡翻了翻,把最後的三顆巧克力遞到了他的面前,“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
少年抓着糖紙的手一頓,微微擡起眼,快速的看了白瑤一下,伸出手一股腦的把她手掌心上躺着的巧克力全拿走了。
接着,他微微挪了挪身子背對着白瑤,抓着頭發蓋住了自己因為發燙而潮紅的臉,那紅色寶石的耳釘在銀色發絲間隐隐浮現,與他藏在頭發下的那張臉相比,說不出到底是哪一個更紅。
電梯到了一樓,門打開,白瑤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她才走了幾步而已,回過頭一看,那團白色的物體飛快的竄到了大堂牆邊上擺着的那盆綠植後。
少年努力的縮在那棵盆栽之後,但是這很難,在他蹲着身子,伸出手扒拉葉子去偷看她的這一瞬間,便對上了女孩那雙黑色的眼睛。
他受到了驚吓,身體一顫,放過了葉子,抱着膝蓋,又成了把臉埋在膝蓋上自欺欺人的模樣。
白瑤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看着玻璃窗裡自己的倒影,她覺得自己天生麗質,挺漂亮的,不至于讓人這麼害怕吧?
這個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應當正是少男懷春的年紀,白瑤有時候走在路上,都有大着膽子的男生來問她要聯系方式,朋友還曾經戲稱她是少男殺手。
雖然帶了個“殺”字,但她又不是真的殺氣十足。
白瑤繼續往前走,眼睛也在瞟旁邊的玻璃窗。
那團白色物體慢慢的從盆栽後伸出了腦袋,偷感很強的站起身子,也徹底的暴露出了他原來是個高個子,但他實在是太社恐,也太沒有自信一般,總是低着腦袋,勾着背,躬着身子,長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如同一隻幽靈。
白瑤再次停下步子,猛然轉過身。
少年猶如是被電流擊中的布偶貓,渾身邊緣浮現出顫抖的波紋,兩隻手揪着衣角,紅色的眼睛慌張的找着可以躲避的東西,最後迅速的赤着腳跑了幾步,躲在了大堂裡擺放着的皮質沙發後。
他靜靜地在沙發後藏了許久,聽不到别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雙手搭在沙發上,他悄悄地撐起上半身,半個腦袋從沙發後悄悄地露了出來。
白瑤還站在原地沒動,靠着行李箱,她雙手抱臂,雙眼微彎,似乎是饒有興趣的與他對上了目光。
少年身體一顫,立馬縮回了腦袋。
周正終于追了過來,“白小姐,你看外面的太陽這麼大,一定很熱,你一來瓊花市就進了我們玫瑰大廈,這一定是緣分,你放心,你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周正煞有其事的說:“現在可是法治社會,誰家房子那麼容易死人?而且你走進我們玫瑰大廈是這條街上的人都看到的,我們也不敢對你做不好的事情呀!白小姐,你相信我們……”
“可以,我就在這裡住下。”
周正還準備長篇大論,突然聽到白瑤的話,他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啊?”
“這裡環境好,氛圍好,我很喜歡。”
周正看着白瑤的目光微變,更覺得她是朵難得一見的奇葩。
陰暗的大樓位于昏暗老舊的街區最深處,灰暗的色調,陰森森的氣氛,被說成是環境好,氛圍好,這是頭一次。
白瑤微笑,“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一定是因為我的優秀,才走進了你們這麼一棟優秀的大廈,你們的福利政策很好,我很喜歡。”
周正面色古怪,努力正常的“嗯”了一聲。
白瑤把行李箱推到了周正面前,“你們這兒房租便宜,不是因為死過人,也不是因為想做壞事,除了福利政策好,我也想不到别的了,畢竟總不可能是因為……”
周正自覺的替女士提着行李箱,“因為?”
“因為你們房東對我一見鐘情了,所以才故意不要房租似的想要我住進來呀。”
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