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痛苦早就随着時間而消失了。
這二十年來,他并不是在仇恨中度過的,而是在對她的期盼裡,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懷着最美好的憧憬。
二十年前,後來的他還是被陳胭埋進了那屍骨遍地的花叢裡,他的血肉融化在土地之中,随着植物的根系不斷的蔓延。
或許是因為有太多太多孩子的怨氣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在很長時間的黑暗之後,他在某一天裡突然有了意識。
那個時候的陳胭已經快生了,她驚懼的看着在浴室裡出現的孩子的身影,往後跌倒在地。
她本來就在懷孕的危險期,恐懼與跌倒讓她開始大出血,但除了她以外,并沒有其他人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能否活下去。
男孩本來就已經四分五裂,他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時候随意撿的四肢拼湊起來的,所以他每一步往前的動作都很不協調。
他從垃圾堆裡找回了草莓吊墜和死神玩偶,然後用最童真的聲音問:“媽媽,大姐姐呢?”
他被埋在泥土中的時間裡,吸食了他血肉的花草告訴了他,白瑤就被陳胭埋進過土裡,可是她靠着極大的求生欲從土裡爬了出去,并且走回了房子裡。
然後有關于白瑤的消息就沒了。
陳胭拼命地用手支撐着自己往後爬,她身下冒出來的血染紅了地闆,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迹,“鬼……鬼……”
她恐懼的睜大眼睛,對未知生物的害怕達到了極點,這并不是那個弱小的能被她随意銷毀的孩子,而是超出了人類理解範疇的詭異。
男孩的腳踩着她的裙擺,腐敗的血肉與泥土一起掉落。
他稚嫩的面龐上是縱橫交錯的刀傷,原本那雙會用孺慕之情看着母親的眼睛,眼底裡隻剩下了癫狂的危險。
他又問:“大姐姐去哪兒了?”
陳胭身下的血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她能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的生命在流逝,她恐慌的大叫,“我不知道!她突然就消失了!我沒有殺她!”
陳胭渾身發抖,泣不成聲,“我說的是真的,你放過我吧,放過我……我要去醫院,我要救我的孩子……”
“對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啊!”陳胭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動的說道:“你讓我去醫院,去救你的弟弟……”
他目光向下,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
宋醫生已經死了,陳胭失敗了那麼多次,現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或許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絕對不能容忍這個孩子出事!
男孩突然就笑了,“媽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弟弟了,那我來幫你吧。”
陳胭看着男孩那雙有着縱橫刀傷的手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蓦然之間,她失聲尖叫。
——
陸笙擁着白瑤坐在床上,一張薄薄的被子包裹着兩個人沒有任何障礙而貼合的身體。
今夜的月色正好,玻璃窗外,能看到在皎潔的月光之下,不知名的花草貪婪的吸收者星月的光輝。
白瑤靠在陸笙的懷裡,她怔怔的看着窗外的花,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陸笙親吻她的額頭,“我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你,然後我想起了你給我看的照片。”
白瑤擡起濕潤的眼眸,“照片?”
他一笑,“我發現我與你照片上的人長得越來越像,所以我猜隻要我有耐心,我一定能再見到你。”
他低垂着眉眼,滿足的說:“瑤瑤,我們注定了是要在一起的。”
所以在那一天,白瑤跟着中介踏進雨花社裡,她站在籃球場外的那一刻,他主動的走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