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擡起臉四顧,周圍都是暗沉沉的樹影,她壓根分不清方向。
就在此時,有幽怨笛聲在和着風聲,如泣如訴。
她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樹影搖曳猶如張牙舞爪的鬼魅,紅衣少年阖目獨坐在井岸邊,慘白如紙的面容上神情安然,他手中翠綠的短笛,與他腰間被風吹動的銀鈴聲互相應和,好似是在給幽泣的夜風添了幾分陰森詭谲。
就在白瑤的眼皮子底下,一雙女人的手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她叫了一聲:“小心!”
笛聲停下,少年也睜開了那雙桃花眼,一如既往的帶着輕佻的笑意,全然不知危險為何物。
紅衣蹁跹,銀鈴輕動,他身體往後墜落。
白瑤隻來得及抓住了他的一隻手,他太重,根本不是她能提起的,就在她要松手時,那隻女人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把她也順勢拉了下去。
深不見底的黑暗,風聲慘烈,失重感來的又急又快,讓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直到墜地,她沒感覺到什麼疼痛。
白瑤睜開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她伸出手摸了摸,少年衣服上的銀飾很是硌手。
就算看不見,她也能猜到自己現在大概是正趴在他的身上,她快速的坐起身子,但周圍什麼都看不清,她也不敢亂動。
她又聽到了叮叮當當的聲音,大概是他站了起來。
一盞幽綠色的小燈被點亮,隻是一盞用白布裹起來的小燈,做的并不精緻,裡面的蟲子在白布上撞來撞去,關系好像不怎麼和睦。
他身姿颀長,唇角含着笑說:“蔓幽蟲被喚醒後,會與同伴厮殺到隻剩下最後一隻,而最後一隻蟲子通常也會因為傷重不治死亡,如果你更喜歡黑,也可以等到它們死光了後再起來。”
白瑤還從來沒有聽過有這種與同族厮殺到兩敗俱傷的物種,苗疆人都喜歡養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從地上爬起來,借着暗淡的光勉強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枯葉遍布的井下,裡面居然還有一條通向不知何處的地道,看石壁上的痕迹,應當有很多年的曆史了。
她說:“我剛剛看到有個女人把你拉了下來。”
蚩蟲不以為意,“是嗎?”
白瑤目光警惕的掃視着周圍,在思考能不能撿個東西防身,現在她都掉進這個鬼地方了,怨天尤人也沒意義,倒不如想想怎麼保護自己。
她看中了一樣東西,蹲下身來,在枯葉堆裡翻來翻去。
蚩蟲歪歪腦袋,蹲在忙活的人身邊,問了句:“你不害怕嗎?”
白瑤抽空的回了句:“害怕啊。”
蚩蟲盯了她的側臉半晌,隻覺得她這句“害怕”甚是敷衍,這不正常,當然,這是指的不符合他常識裡的正常。
白瑤的肩膀被人用手指戳了戳,她揮手拍開,但那人又用手指戳了過來,她不耐煩的擡臉,迎面就見到了一隻張開嘴,露出了長滿了尖齒的黑色肉蟲。
少年把蟲子送到她眼前,誇張的說:“大蟲子來咬人了!”
回應他的是“啪”的一聲,闆磚拍上了他的臉。
他有些懵,手裡的蟲子掉落在地。
那隻大肉蟲也像是一驚,扭着身子往後爬,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裡。
白瑤手握剛剛翻出來的半塊闆磚,氣勢洶洶的說:“你再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