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傷的比她還要嚴重,但腎上腺激素的飙升壓過了身體的疼痛感,他竟然破天荒的生出了一種荒唐的感覺:
就這樣和她做下去,就這麼和她糾纏一輩子,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邊,鎖在自己的這個小小的破舊的屋子裡,不管什麼天荒地老,也不用去想她總會離開的事實,隻這麼與她沉溺于快感裡就好了。
但浴室裡的水聲總有停的時候。
少年抱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友慢慢的走進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他俯着身親親她的額頭,“我去收拾,你先睡。”
白瑤點了點頭。
林澈到了走出卧室,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換下的外套,他趕緊在洗了的那堆衣服裡找到了外套,再往口袋裡一掏,那張票已經不見了。
他想問白瑤又不敢問,隻能自己一個人在客廳裡到處翻找,也許是剛才的打鬥讓他掉了東西,或許白瑤還沒來得及發現。
隻簡單的穿着白色T恤與黑色短褲的少年蹲在了沙發前,恨不得趴在地上把沙發底都給掀開。
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音,“你在找這個嗎?”
林澈背影微僵,回頭一看,白瑤正倚在卧室門口,神色淡淡,手裡拿着一張船票。
他沒想過這麼快就被她發現,但一想到這個東西遲早都是要給她的,他又來了底氣,站起來梗着脖子說道:“你在我這裡煩了我這麼久,不會想着煩我一輩子吧?我當然得想辦法送你離開,等你走了,我耳根子也能清淨了。”
按照以往,白瑤肯定會笑眯眯的和他針鋒相對,嘴巴上肯定是不會認輸的,然而現在,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着他,林澈被看得頭皮發麻。
沒過多久,她的眼睛越來越紅,霧雨朦胧出現的那瞬間,還沒掉下春雨,林澈已經先一步急了,他趕緊湊到她的身邊,抓着她的手,把她抱緊懷裡,“你别哭啊,我剛剛說的都是混賬話,你别當真,我從沒有嫌棄你煩!”
他笨拙的擦拭着她濕潤的眼角,分明是他嘴硬的話要把她惹得哭了,她還沒有大哭出來呢,他看着她這副樣子倒是心髒發緊,眼尾泛紅,要提前哭出來了。
她哽咽,“我從沒想過和你分開。”
“好好好,不分開。”林澈緊緊的摟着她,一會兒親親她的眼角,又親親她的唇角,“别哭,别哭,我不和你分開就是了。”
他受不住她的眼淚,如果現在她哭着說要拿刀捅他,估計他都會主動的把刀送上去,隻要能讨她開心,他什麼都願意做。
第624章
賽博朋克會下雪嗎(29)
深夜,街道上壞了許久而一閃一滅的路燈終于徹底的罷了工,沒有任何星光與月光的下層區,隻剩下了純粹而單調的黑。
林澈靠坐在床頭,抱着窩在自己懷裡許久都沒有動過的女孩,毫無睡意,今天對于他而言絕對是個特殊的日子,他殺了兩個人,客廳裡仿佛還彌漫着未消散的血腥,而他的手上也好似還殘留着血液的溫度。
但她一直要黏在他的身上,甚至還要抓着他的手圈着自己的身體。
他很多時候都害怕自己身上的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弄髒她,偏偏時常愛把他當做貓一樣吸的女孩,在這個時候嗅覺靈敏度變低了似的,隻想一味的死死的賴着他。
說心底裡不高興是不可能的。
林澈已經慢慢的意識到了一個事實,白瑤并沒有想法和他逢場作戲,她對他的包容,對他的依賴,全都是真心實意的,但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有種矛盾的心理,想要留下她,又不能留下她。
他已經在這個肮髒黑暗的地方如同爬蟲一樣生活了十八年,和很多早逝的下層人一樣,說不定到了三四十歲他就會形容枯槁的死去,他能預見到自己的未來,卻并不願讓白瑤和自己奔赴一樣的命運。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了窗外的街道上沒了一丁點的動靜。
林澈低垂下頭,在她的發頂輕吻了一下,他努力的放柔了聲音,“瑤瑤,你不能和我留在下層區。”
他不知道白瑤為什麼會流落到這裡,她時常開玩笑似的和他說着她來自未來的話,若是她真的來自未來,她就更不可能用正當的方式回到上層區。
所以他這段時間才會那麼忙着找關系,哪怕拿出了全部積蓄,低聲下氣的賠上所有的臉面,他也要拿到一張偷渡的船票。
他是下層人,有着劣等基因,但她不一樣,她本來就是上層人,即使回到了上層區,哪怕沒有合法的身份,基因的優秀也會讓政府妥善的安排好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