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烏雲不合時宜的遮擋住了泛着暗紅的月光,沉沉而濃郁的夜,意外的有了幾分活力。
白瑤心情很好,嘴裡哼着不成調的曲子,但沒過一會兒她就說走不動了,朝着身邊的人張開了手。
黎夜熟練的把她抱起,她坐在他的臂彎,靠在他的肩頭,心情又好了不少,一手抱着花,另一手捧着他的臉,朝着他親了一口。
黎夜目光幽幽,“瑤瑤,别鬧我。”
六年之前,白瑤就喊着要給他生孩子了,但兩個人才開始有了親密接觸,實在是舍不得看到彼此美好的身體而忍耐着不做什麼,于是等他們夜夜笙歌,嘗過了數不清次數的甜蜜之後,白瑤才在他的釋放下懷了孕。
白瑤懷上小怪異的那一天,黎夜便感知到了,他已經禁欲了好幾個月,也就是隻能靠着她磨煉出來的手藝人的本事“望梅止渴”,實在是受不住她的一點撩撥。
以前還擅長控制欲望,對欲望放縱自如的男人,現在可是半點都難以控制。
白瑤環抱着他的脖子,笑道:“黎夜,你讨厭這個世界嗎?”
他蹭了蹭她近在咫尺的面容,舒服的呢喃:“不讨厭。”
但也不喜歡。
白瑤也從來沒有想過改變黎夜的想法,她沒有經曆過黎夜所經曆的一切,所以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勸他放下。
他承擔了那個時代裡,所有被抛棄而死的孩子的痛苦和記憶,會不喜歡這個世界也是理所當然。
白瑤作為他的愛人,願意和他站在一起。
但白瑤同時也有着人類的身份,所以她也會佩服如葉希和方望那樣的人,為了世界變得更美好而付出努力的人,也是那樣的閃閃發光。
聽起來,她應該陷入兩難之間,可是她從不會内耗自己,她很輕松的看待自己的兩個身份。
她是黎夜的愛人,所以願意包容他的一切。
她是人類,所以願意相信和期待人類的世界能夠更加美好。
兩者并不沖突。
而如今,随着時間流逝,兩者好似都有了改變。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學會去正确看待祖先們在利益的驅使下,把自然變得千瘡百孔這回事,且在不斷的尋求機會補救。
而那遍布世界各個角落的黑泥,攻擊性與腐蝕性也不再那麼強,偶爾一個小角落甚至能夠長出漂亮的小花。
白瑤忍不住,不帶任何情欲色彩的,輕輕的在丈夫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黎夜腳步微頓,靜靜地凝視着她的面龐。
那被重視且珍愛的滿足感充斥萦繞在他的身體裡,逼得他皮膚之下的血肉又在隐隐蠕動,身體的輪廓失去了穩定的形态,漸漸的有了不可名狀的扭曲。
她湊近他,抵住了他的額頭,他肌膚下那恐怖的血肉的翻湧,她隻覺得有趣,漂亮的笑容綻放在他紅色的眼眸,她說:“黎夜,我愛你呀。”
黎夜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唇微啟,順從心意的吻在了她的唇瓣,然後一點點的深入,喑啞的嗓音含糊不清,“我知道。”
他知道,她愛他。
就像是她知道,他愛着她一樣。
這個世界再怎麼破爛,也總是有一代又一代人去縫縫補補。
而他那糟糕荒蕪的世界,如今會開滿小花,春意彌漫,都是因為有她細心呵護。
月亮從烏雲裡跑出來的那一刻,皎潔的月光為黑暗的夜添了點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