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頁)

  而打更人的職責是監察百官……魏淵這首詩,同樣有盡忠報國,威壓百官的意思。

  想到這裡,他豁然通透,明白了那位大宦官的意思。

  這首詩擺在這裡,不是為了鬥詩,而是共情。

  倘若那個無軍無師的十惡不赦之徒,真的秉性惡劣,在問心關裡,他是無法對抗自己的本心,強行寫出共情詩的。

  反之,說明他還有珍貴的品德在身,魏淵願意給一次機會。

  許七安歎息般的吐出一口氣,伸出手:“筆墨伺候。”

  吏員遞來毛筆,在木台上鋪好宣紙。

  許七安筆懸于紙上,閉上了眼睛。

  我雖然心中無君,亦不屑敬神禮佛,是個地道的唯物主義者。

  但我非十惡不赦之徒,我心有正義,腳下有原則。我從未魚肉百姓,從未依仗胥吏身份敲詐勒索,即使,這是社會常态……

  即使,我曾拼命想賺錢。

  你要共情,我便賦詩一首,如你所願。

  許七安落筆,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以醜陋的字體寫下: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吏員神色恍惚的看着紙張上的四句話。

  他收了宣紙,認認真真的盯着許七安看了一會兒,道:“問心關已經結束,大人自便,隻是結果出來前,莫要離開衙門。”

  “每一位打更人的資質,都需魏公親自裁定,小人這就給魏公送去。”

  他幾乎是以跑的方式離開了樓層,樓梯裡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迅速遠去。

  許七安感覺自己虛脫了一般,扶着木台喘息片刻,也跟着下樓。

  宋廷風和朱廣孝在一樓等着他這位同僚,見許七安下樓,笑着招了招手:“跪了幾次?”

  他笑眯眯的模樣,像是隻狐狸。

  下樓的吏員沒有告訴他過程和結果。

  許七安張了張嘴,最後選擇了沉默。

  朱廣孝不苟言笑的臉上,兩條眉毛微微一皺:“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我感覺自己在生死邊緣徘徊兩回了,比過山車還刺激……許七安心累的搖搖頭,說道:

  “我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喝茶,休息一下。”

  宋廷風笑眯眯的挑一挑眉:“再給你請個勾欄女子,敲肩揉腿?”

  你就像個在天橋底下說相聲的……許七安笑着點頭:“去教坊司請浮香花魁。”

  宋廷風一愣,哈哈大笑:“這個夢,我年輕的時候也做過。”

第六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