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渾身一涼,一縷寒意從脊背升起,接着感應到了充滿怨恨、瘋狂、恐懼的意念。
這團意念瘋狂的沖擊他的元神,試圖控制身體,突然,女鬼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變的很安靜……不,是戰戰兢兢。
這讓許七安打消了意念壓制怨魂的想法,仔細感知着女鬼的意識。
她是不是察覺到了神殊和尚的存在……和尚确實沉睡了,不然說不定就剿滅了女鬼……
他的意念将怨魂包裹,兩者産生共情,下一刻,一段段陌生的畫面浮現,宛如播放電影。
女子本是太康縣一個富戶家的女兒,因為長的漂亮,求親的人踏破門檻。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迹,她會嫁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但是某次出行改變了一生,在一個僻靜的巷子裡,人販子強行擄走了她,她被送來京城的一座大宅裡。
宅子裡住着許多與她一樣的女子。
他們做着一樣的事情,那就是每晚陪着出入宅子的客人們睡覺,供他們玩弄。
他們彼此之間稱呼“大人”,顯然是有官身的人。褪下官袍的大人們比禽獸還禽獸,肆意的玩弄着宅子裡的女人。
女鬼伺候過許多大人。她心裡充滿了痛苦和怨恨,但害怕死亡,隻能忍辱負重。
就這樣過了幾年,她被一位客人看中了,成為了那個客人專屬的情人,處境變好了。
那個客人叫塔姆拉哈,是個中等身材,粗壯,大餅臉單眼皮的男人。
她的死因是某次偶然間,聽見了拉姆拉哈和一位大人物的談話。
談話中涉及到“雲州”、“火炮”、“器械”等字眼。
大宅的後院有一口化生井,井裡葬着許多自盡的,或是被客人折騰死的女子。女子被殺後,也丢入了那口井中。
她死後化作了厲鬼,卻被困在井中,因緣巧合之下,順着井底的暗流來到了這裡。
并借着暗流中溢出的怨氣滋養,留存到了現在,魂魄沒有湮滅。
在這一段段的記憶碎片中,許七安見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尤其是女子死亡前夕,那場談話,他通過女子的視覺,看見了與塔姆拉哈交談的大人物。
齊黨工部尚書!
“呼……”許七安睜開眼,一吐胸腔中的郁氣。
這共情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同時也被女鬼的怨恨、痛苦、絕望等情緒影響。
幸好他每天都堅持觀想,磨砺元神,意志力大有長進,換成普通人,估計得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
“似乎有意外收獲……”褚采薇看着他,共情期間,她看着許七安臉色反複扭曲,時而猙獰,時而痛苦,時而悲憤。
這些當然不是屬于他的情緒,而是來源于那位女子。可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曆,讓一個女人擁有如此多的負面情緒。
褚采薇指尖點在許七安眉心,拉扯出女鬼,重新封印在風水盤中。
那個塔姆拉哈看起來不是中原人士……西域人種的特點是高鼻梁,眼眶深邃,南疆蠻夷的特點是藍眼睛,北方人皮膚黝黑,且擁有遠古異獸血脈,外形有些非人類……塔姆拉哈更像是巫神教統治地區的人種特征。
但是巫神教怎麼會和雲州扯上關系?雲州在大奉的東南方啊。雖然隻有隻言片語,但似乎工部一直在外巫神教或者雲州輸送先進器械。
“這件事涉及到通敵叛國了,我得即可禀告給魏淵……”想到這裡,許七安長話短說,将事情告訴褚采薇。
褚采薇聽完,很是不解,“生前受盡折磨,死後怨氣不散,不一定會成為厲鬼,但如果數量累積起來,就會怨氣沖天,内城如果有這樣的地方,打更人早發現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