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雲州匪患即使在猖獗,終歸是上不得台面的山大王。工部輸送器械、火炮等軍需也就罷了,連鐵礦要偷偷往雲州運。這是山匪能吃得下的?這是要幹嘛?”
張巡撫閉着眼,指尖輕扣桌案,喃喃道:“齊黨與巫神教勾結……為雲州輸送軍械、火炮,還有鐵礦……鹽、鐵、火藥是大奉禁止外流的禁品……”
他先是頓了頓,繼而身子一震,睜開眼,面露駭然之色,緩緩吐出:“造反謀逆。”
齊黨為雲州大量輸送軍需,如今再加上鐵礦,如果不是為了造反,實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隻是扶持山匪的話,何須如此?
想到這裡,張巡撫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時而看看姜律中,時而看看許七安。
“許甯宴啊,你又給本官多了個難題……途中遇到這事,必定耽誤行程。”
他嘴上這麼說,表情和語氣卻沒有半點責怪,反而有着擔憂和振奮交雜的古怪表情。
姜律中道:“大人将此事回禀京城,可謂大功一件。”
“這其中少不得你的功勞。”張巡撫用力拍着許七安的肩膀。
先不提雲州之行的結果,單憑他發現了這件案,就是大功一件,即使雲州之行一無所獲,也夠彌補了,甚至還有功。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許七安“嗅覺”敏銳的功勞。
片刻後,他冷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思考着目前的狀況,擺在他面前的是三條路:
一,假裝這事沒有發生,繼續赴雲州,免得節外生枝。
二,派人僞裝成護船的漕運衙門衛隊,脅迫方鶴沖鋒陷陣,去會一會在雲州接頭的人。
三,前往禹州漕運衙門,處理此案,緝拿幕後主使。
第一個選擇直接排除,第二個選擇太耗費時間,走水路去雲州,得先繞過沙洲,沒十天半月到不了,這和他們的行程安排不符。而禹州綱運使是近在眼前的線索。
張巡撫說出自己的選擇後,得到了姜律中和許七安一緻認同。
在此時的張巡撫看來,有他們兩人的支持就夠了。
……
正午時分,官船抵達禹州最大的漕運碼頭,緩緩靠岸。
趸船一靠岸,立刻引來腳夫們的注意,蜂擁而來。但在看到全副武裝的虎贲衛,押解着一幹漕運衙門的護船衛時,又害怕的退走了。
留下一部分虎贲衛看管船隻,張巡撫和姜律中帶着浩浩蕩蕩的人馬,直奔禹州漕運衙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推理
漕運衙門分為兩個系統,排岸司和綱運司。最高級别的官員是轉運使,正四品。管理着漕運衙門裡裡外外近千人。
“漕運是朝廷所有衙門中,最有油水的。元景20年,朝廷曾經推行過賣官,賣的都是漕運相關的職位。”張巡撫一邊帶路,一邊沉聲道:
“到了元景22年,賣官鬻爵的政策被魏公和王首輔聯手取締。但隻是兩年,濫竽充數進來的蛀蟲便多到令人發指。時至今日,仍有一群屍位素餐之輩竊居高位。”
許七安對張巡撫的憤慨不甚在意,反而從他的話中,提取出了一些耐人尋味的點。
需要魏淵和王首輔兩個死敵聯手壓制,那個賣官鬻爵的人是誰?
毫無疑問,是元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