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撫颔首,沉聲道:“齊黨勾結巫神教,輸送軍需,本官将他緝拿回驿站,正在審訊。”
“這……”衆官員臉色微變。
宋布政使皺着眉頭,壓低聲音,語重心長地說道:“巡撫大人,慎重,慎重啊。”
頓了頓,他俯身,讓自己更靠近張巡撫一些,繼續說道:“楊大人是都指揮使,大人莫非有确鑿證據?不然,恐難以服衆。”
即使以巡撫的權威,想要動堂堂二品都指揮使,也得證據确鑿才行。沒有證據,抓人就犯忌諱了。
首先,雲州官場不會同意,其次,都指揮使司下轄的衛所不會同意。
前者還好,最多動動嘴皮子,後者則是一群兵痞子。
證據是肯定要拿出來的,沒個交代,會鬧出亂子。但張巡撫沒有急着示出證據,笑道:
“諸位,你們在雲州為官多年,對都指揮使楊川南此人,有何感想?”
聽到這個問題,衆官員表情各異,發表自身看法。
樓梯拐角,許七安低聲道:“看,仔細的看。”
片刻後,他又問:“哪個說謊了?左邊那個賊眉鼠眼的,我覺得他就不靠譜。後排第二個,一看就不是好人……”
說完,發現三名白衣術士無聲的盯着他,許七安郁悶道:“看我做啥,說話。”
白衣術士嘴唇嗫嚅一下:“沒一個是講真話的……”
許七安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太特麼人間真實了,這就是官場!
所謂的沒一句真話,指的是在場官員們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同。
但這并不能代表他們就是“狼人”,因為官場上的虛情假意不要太多,吧啦吧啦的說十句話,一句話是假的,在司天監的望氣術裡,那說的就是假話。
望氣術也有局限性,做不到像水漏一樣,把時間精确到秒。
接下來,張巡撫與衆官員說了賬簿的事,不過他沒有公開亮出來。
……衆官員隐晦的交流視線,巡撫隊伍才來雲州多久?半旬不到。其中三天還在外面視察。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在短短幾天内,揪出了楊川南的罪證?
一時間,衆官員心裡一寒,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誰敢說自己沒任何問題?
張巡撫要是出手針對他們,在座的一個都跑不掉。
一位官員咽了咽口水,問道:“巡撫大人手底下,人才濟濟啊。不知是哪位大人,立下了這汗馬功勞?”
說話的同時,他掃了一眼周圍的打更人。
其他官員不動聲色的審視着打更人,都在猜測。
宋布政使目光微閃,笑道:“本官記得,那位精通農耕之事的銅鑼,當日并未陪同巡撫視察。”
這話給了衆人提醒,級别不低的官員們,頓時有目的性的搜索許七安的身影。
有的則看向了張巡撫。
“不錯,正是此人!”張巡撫點頭。
其實以在座官員的智慧,即使沒有張巡撫肯定,他們也多半能猜出來。留守驿站的打更人不多,偏就有那位銅鑼,職務不高,卻可以坐在巡撫大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