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趙銀鑼在内,衆打更人胸口如撞,吐血倒飛。
僅是一招,便将一衆打更人打廢。
姜律中對這一切似乎早已了然,他閉上了眼睛,此時反而沒有了憤怒,因為大家很快就能在另一個世界相見。
夢巫再次握住了拳頭,請戰魂附身的時間有限,他并不打算和姜律中多說什麼廢話。
畢竟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掌控白帝城,召集山匪,攻打各府郡縣,必須得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把雲州打下來。
巫神教圖謀數年,今日便是摘取果實之時。
一拳打出,氣機摩擦空氣,發出沉雄的咆哮,直撞大堂方向。
一道人影攔在了中間,是趙銀鑼,他雙手合握長刀,沉腰下跨,怒吼着斬出一刀。
這理當是他人生中最巅峰的一刀。
刀氣崩潰,長刀炸碎,胸口的法器銅鑼破裂,可怕的氣機推着趙銀鑼飛進大堂,整座大堂“轟隆”一震。
姜律中心中也是一震,他惶急的爬過去,把奄奄一息的下屬抱在懷裡。
觸摸到趙銀鑼的瞬間,姜律中就知道回天無力了,他渾身骨骼沒有一處完好,髒腑也是如此。
司天監或許有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但雲州沒有。
之所以還沒立刻死去,大概是武夫最後的倔強。
趙銀鑼一直是個很倔強的人,總是一意孤行,屢次違逆姜律中的命令,就像剛才用力甩開他的手。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姜律中低聲道。
趙銀鑼沾滿血污的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滿牙床的血,斷斷續續道:“頭兒,我今年其實又養了一房小妾,十八歲,可嫩了。
“但我怕你知道,沒敢養在家裡。你經常召我們幾個銀鑼密會,三令五申,每年貪的銀子不能超過五百兩,販夫走卒一次勒索不能超過十文,商鋪酒家一次不能超過三錢。
“你知道嗎,我們幾個私底下都笑話你,連貪污都要制定條例,全天下也隻有你了。我們幾個銀鑼,表面上聽你的話,其實背地裡該怎麼貪還是怎麼貪。不然哪養的起這麼多小妾呢……抱歉啊,頭兒,讓你失望了。
“所以,不用為我們這種人傷心,按照魏公制定的規矩,我應該被拖到菜市口斬首。
“老唐喜歡喝酒,如果你能活下來,記得每年的清明,要多給他倒兩杯酒……
“最後,最後一個要求……我,我不想死在異鄉,帶我,回京……”
趙銀鑼瞳孔裡的神采散去。
“哎!”張巡撫長歎一聲,自責道:“是本官大意了,是本官大意了……”
“眼下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這話,姜律中是笑着說的,但眼裡的悲傷藏也藏不住,洶湧的流淌出來,化作滾滾熱淚。
夢巫緩緩走來,暢快的笑着:“說實話,我們其實并不打算割裂雲州,扶植山匪,囤積軍隊,隻是一手有備無患的暗棋。它應該用在最需要的時候,而不是現在這樣。
“雖然姓周的經曆查出了賬簿問題,但按照我們的計劃,不過就是把楊川南推出去頂罪。
“沒想到齊黨竟如此愚蠢,暴露了與我們合作的秘密。招來了你們。
“更讓我意外的是,區區一個銅鑼,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不得已,隻能對你們下手,提前占領雲州。要恨就恨那個姓許的銅鑼吧,若非他壞事,你們原本不用死。
“現在,你們先走一步,我會把那個銅鑼揪出來,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