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終于來了。”
裱裱墊着腳尖,昂起下巴,朝遠處張望,哼哼唧唧道:“就喜歡出風頭,都搶了兩位主角的戲了。懷慶,快招呼他過來。”
身為公主,肯定不是扯着嗓子喊,所以臨安把這個任務甩給懷慶。
懷慶皺了皺眉,凝視着船頭,緩緩而來的許七安,她有些疑惑。
許甯宴這個人,雖然意氣張揚,但僅限于他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比如科舉舞弊案,比如佛門鬥法等等。
這場天人之争的主角是楚元缜和李妙真,沒有他什麼事兒,按理說,以他的性格,這會兒應該站在自己和臨安身邊,或者其他女人身邊,笑嘻嘻的看熱鬧。
“嘿,這小子倒是有新意,踏舟而來,琴音相伴,如此奇特的出場,輕描淡寫的就壓過楚元缜和李妙真。”
姜律中笑着搖頭,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參與天人之争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天人之争的主角呢……王妃墊着腳尖,遙望河面上,傲立船頭的男子,心裡腹诽。
許七安這個人,她很不喜歡,風流好色,且饑不擇食,隻要是個女人他就喜歡。做事又張揚跋扈,不知中庸内斂。
人群中,許新年臉色略有呆滞,連忙咳嗽一聲,低聲解釋:“我大哥,嗯,他比較喜歡玩,童心未泯……”
在他看來,大哥這番高調出場,實在令人覺得尴尬和丢臉。旁觀者就該有旁觀者的樣子,别看這會兒萬衆矚目,現在越高調,待會灰溜溜彙入人群時,就有多丢人。
就在這時,低沉的吟誦聲傳遍全場,壓過喧嚣的議論聲。
“橫刀踏舟苙渭河,不為仇雠不為恩。”
咦,許銀鑼又要念詩了,這是要為天人之争助興嗎?難怪他是踏舟而來。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
人群裡,最激動的莫過于讀書人,對啊,甲子一遇的天人之争,豈能沒有詩詞助興?許詩魁玲珑心思。
許甯宴是來贈詩的?倒還不錯……身為讀書人的楚元缜微微颔首。
念什麼破詩,打擾我打架……李妙真心裡抱怨,臉上卻露出淺笑,知道同為天地會成員的許甯宴是在為天人之争助興。
許七安掃視圍觀群衆,繼續吟誦:“萬戰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
萬戰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聞言,楚元缜心裡“呵”了一聲,許甯宴這句詩,有拍馬屁的嫌疑,但身為讀書人的他,覺得很爽,很受用。
李妙真卻覺得,這句詩是寫給她的,與她在雲州剿匪的經曆頗為契合。
許詩魁的詩,一如既往的氣勢淩然啊。
衆人想起了鬥法中,他一步一詩,踏入佛境的場景,句句都是難得的佳句,讓人熱血沸騰。
就在大家念頭起伏間,許七安突然語調一轉,幾分義憤,幾分傲然,高聲道:
“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台再出手。”
琴聲貼合他的心意,驟然高亢,穿金裂石一般,仿佛是戰前的鼓聲,是鳴金的号角。
楚元缜臉色瞬間凝固,睜大眼睛,瞪着許七安。
李妙真文化水平稍低,過了幾秒才品出味道,滿臉錯愕,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許七安念錯了。
她下意識的掃一眼兩岸的觀衆,發現許多人同樣露出錯愕、迷茫的表情。
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台再出手……這句詩的意思是:我眼睜睜看着兩個黃毛小兒出盡風頭,成為衆人眼裡的新貴,心中不憤,打算出手教訓他們。
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