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緩緩點頭,看向忙碌的挑夫們,問道:“最近有沒有北方來的難民。”
“難民?”
工頭想了想,搖着頭:“沒有,不過小人也聽說了,北境正在打仗,蠻族到處燒殺劫掠,幸好有鎮北王守着啊,不然楚州可能早就丢了。”
“你很崇敬鎮北王?”許七安沒有情緒起伏的語氣。
“那當然,鎮北王是大奉的軍神,也是大奉第一高手,正因為有他在,北邊才能安穩。”工頭露出敬仰的神色。
鎮北王什麼時候成軍神了,大奉軍神明明是魏公……許七安帶着銀鑼和銅鑼們離開。
涼棚裡,工頭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納悶道:“給銀子都不要?是不是腦子有病。”
在城裡轉了一個時辰,許七安在酒樓坐過,在勾欄坐過,甚至主動與乞丐搭讪。随行的打更人們察覺到許七安這次出行是另有目的。
所謂勾欄聽曲,隻是幌子而已。
“許大人,您在打探什麼?”一位銀鑼問道。
“打探難民咯。”
許七安站在街邊,單手按刀,皺眉道:“有件事很奇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
一位經驗豐富的銀鑼,想了想,回答道:
“沒有難民?這并沒有什麼奇怪,我們才初到江州,距離楚州還有至少十日的路程。這還是走的水路,走陸路的話,少說半個月。難民未必能從楚州逃難到此。”
許七安搖搖頭,看他一眼,哼道:“你忘記我們來查的是什麼案子?”
四位銀鑼悚然一驚,立刻領悟了許七安的意思。
血屠三千裡類似的行為,通常發生在曠日持久,且投入相當數量兵力的大型戰場。
而如果發生這種規模的戰争,必定造成災民遍野,即使江州距離楚州遙遠,未必沒有難民中的幸運兒成功逃亡過來。
可是沒有……
這案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啊……許七安心裡一沉,情緒難免陷入沉重。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同僚們,見他們憂心忡忡的模樣,當即“呵”一聲,用一種無比龍傲天的語氣,緩緩道:
“有點意思,這才是我想要辦的案子,太簡單了反而無趣。”
許大人經曆豐富,雖然入職時間短,可經曆的大風大浪卻是旁人一輩子都無法經曆的……打更人們回想起許銀鑼經曆過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大案,頓時心裡不慌,安定了許多。
午膳前,許七安提着食盒,以及幾塊未經雕刻的黃油玉,返回官船。
他先把黃油玉放在房間,而後提着食盒,登上三樓,來到角落的一個房間前,敲了敲門。
“誰?”
房内傳來老阿姨略顯暴躁,但有氣無力的聲音。
“是我。”
許七安笑道。
聽到他的聲音,裡面沒動靜了,也沒開門,似乎打算冷處理。
“傅文佩,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許七安是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