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小姐以詩會友,談古論今,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是這麼用的?是管鮑之交吧……許七安心裡吐槽,“她的事回家再說,你來作甚?”
聞言,許二郎臉色嚴肅:“我方才聽說使團回京,帶回來鎮北王的屍骨,以及他為一己私欲,晉升二品,屠城之事。大哥,你與我說,是不是真的?”
許七安收斂吊兒郎當的姿态,默然點頭。
許二郎心口一痛,踉跄後退兩步,眼眶瞬間紅了。
他本來不信,可眼前的景象,文官們口中的謾罵,以及大哥的話,都在告訴他,那一切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許七安拍了拍小老弟肩膀,望向群臣:“看宮裡那位的意思,似乎是不想給鎮北王定罪。文官的筆杆子是厲害,隻是這嘴皮子,就差點意思了。”
“大哥你且等着,我去去就來。”
三十八萬條生命,屠殺自己的百姓,縱觀史書,如此冷酷殘暴之人也少之又少,今日若不能直抒胸臆,我許新年便枉讀十九年聖賢書……
終于,來到人群外,許新年氣沉丹田,臉色略有猙獰,怒喝一聲:“爾等閃開!”
喧鬧聲突然消失,場面為之一靜。
文官們皺着眉頭,轉過身來,原來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許辭舊。
許多人腦海裡,不自覺的回憶起佛門鬥法時,許辭舊言辭犀利,氣的佛門淨塵法師勃然大怒的景象。
人群默默閃開一條道。
王首輔微微側頭,面無表情的看向許新年,神色雖然冷淡,卻沒有挪開目光,似是對他有所期待。
許新年對周遭目光置若罔聞,深吸一口,高聲道:“今聞淮王,為一己之私,屠城滅種,母之,誠彼娘之非悅,故來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漸漸西移,宮門口,漸漸隻剩下許二郎一個人的聲音。
這一罵,整整兩個時辰。
而且罵的很有水平,他用文言文罵,當場口述檄文;他引經典句罵,倒背如流;他拐着彎罵,他用白話罵,他陰陽怪氣的罵。
詞彙量之豐富,讓人咋舌。卻又很好的避開了皇室這個敏感點,不留下話柄。
文官越聚越多,上至老臣,下至新貴,看許二郎的眼神充滿崇敬。
大開眼界!
如果朝廷有一科是考校罵人的話,他們願稱許新年為狀元。
即使經曆過幾十年朝堂口誅筆伐的王首輔,此刻心裡竟湧起“把此子收入麾下,朝堂口争再無敵手”的念頭。
羽林衛一個個被罵的低下頭顱,滿臉頹廢,心裡求爺爺告姥姥,希望這家夥早些離開吧。
“許大人,潤潤喉……”
一位文官奉上茶水,這兩個時辰裡,許新年已經潤過好幾次嗓子。
文官們心甘情願的給他奉茶倒水,隻求他繼續,如果許大人因為口渴離開,對他們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許新年抿了抿,把茶杯遞還,正要繼續開口。
“閉嘴,不許再罵,不許再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