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答複的王首輔擡頭,發現許二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盯着自己……
王首輔嘴角一抽:“好志向。”
他放下筆,看着紙上的字,笑道:“如果不是你大哥仗義出手,老夫恐怕得緻仕了。在官場上,最重要的是要懂進退。
“不管你權術如何高明,黨羽有多少,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能一言決你生死。前首輔能安度晚年,隻因為他吸取了前人的教訓。”
前首輔?那個隻知道貪污銀兩,逢迎陛下的敗類……許新年心說。
王首輔繼續道:“兩百年前争國本,雲鹿書院從此退出朝堂。程聖在書院立碑,寫了仗義死節報君恩,這些都在向後世子孫表明同一件事。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拿捏住這個分寸,你才能在朝堂平步青雲。”
許二郎皺了皺眉,問道:“若我不願呢?”
王首輔朗聲大笑:“不願,那你當什麼官。”
許二郎作揖道:“學生明白了。”
他飽讀史書,很容易就能理解王首輔的話,曆朝曆代,權臣數不勝數。但如果皇帝要動他,即使手握權力再大,最好的下場也是緻仕。
王首輔忽然感慨一聲:“你大哥的為人和品性,讓人佩服,但他不适合朝堂,莫要學他。”
大哥近日來,常常向我請教,我何須學他?許二郎有些驕傲的擡了擡下巴,道:“學生知道。”
王首輔點點頭:“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
吏部,案牍庫。
易容成許新年的許七安,在吏員的幫助下,搬出元景10年新科進士的名單。
出乎意料的是,元景10年的狀元竟然是首輔王貞文。
榜眼叫呂安。
探花則是一片空白,沒有署名。
找到他了……許七安盯着空白處,許久未語。
“那位被抹去名字的起居郎是元景10年的探花,一甲進士,他到底是誰,為何會被屏蔽天機?此人現在是死是活?既然入朝為官,那就不可能是初代監正了。
“隻能是當代監正做的,可監正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名字的起居郎和蘇航又有什麼關系?蘇航的名字沒被抹去,這說明他不是那位起居郎,但絕對有所關聯。”
根據手頭已有的線索,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假設:
當年朝堂上有一個黨派,蘇航是這個黨的核心成員之一,而那位被抹去名字的起居郎,很可能是黨派魁首。
這個黨派很強大,遭受了各黨的圍攻,最後慘淡收場。蘇航的下場就是證明。
但許七安想不通的是,如果隻是尋常的黨争,監正又何必抹去那位起居郎的名字?為何要屏蔽天機?
這裡面,肯定還有更深一層的隐秘。
“直覺告訴我,這件陳年往事很重要,額,這是廢話,當然重要,不然監正怎麼會出手屏蔽。唉,最讨厭查陳年舊案,不,最讨厭術士了。鐘璃和采薇兩個小可愛不算。”
許七安離開吏部,騎着心愛的小母馬,哒哒哒的走在街上。
小母馬很善解人意,保持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讓許七安可以趁機思考事情,不用專注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