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北方戰事情報傳回京城時,這些大人物便做到心裡有數,并默默預熱。
元景帝展開第二份奏折,來自兵部的,上面是出征将領的名單、職位,大緻掃了一眼後,他便嗤笑道:
“竟是一群打算趁機攫取軍功的膏腴子弟,是啊,跟着魏淵出征,軍功可不就相當于白撿?”
他面無表情的提筆,正要批紅,忽然頓住,道:“許七安那個堂弟,是張慎的弟子,主修兵法,可對?”
老太監誠惶誠恐:“老奴,老奴記不得了。”
元景帝笑了起來:“但朕記得,這便沒有問題了。雲鹿書院的人才,又是修的兵法,朕是惜才之人,給他一個随軍出征的機會。
“呵,他若是不願意,朕就摘了他庶吉士的頭銜,把他丢到犄角旮旯裡去。”
當即添上“許新年”三個字。
……
司天監。
監正依舊坐在酒案後,撚着酒杯,半醉半醒的看着人世間。
拾級而上的腳步聲傳來,一襲青衣獨自登上八卦台,廣袖随着步伐輕晃。
“來了啊。”
監正蒼老的聲音笑道。
“出征前,想過來看看你這糟老頭子。”
魏淵走過來,停在與監正并肩的位置,俯瞰着繁花似錦的京城,感慨道:“看了五百年,不覺得無趣?”
“無趣!”
監正點頭,說道:“五百年裡,能入眼的人屈指可數,你魏淵算一個。被逼無奈進宮,不算什麼,三品武夫能斷肢重生,讓你恢複成一個男人,輕而易舉。”
“魏淵啊,你知道人這一生,最難跨越的是什麼嗎?是你自己。你這一生,都在為情所困,可憐,可悲,可歎。
“你自廢修為,在我看來恰是一次破而後立,你即便不拜我為師,但隻要不放棄那顆武道之心,我就可以助你成為一品。一品武夫,古往今來也沒幾個了。
“但你卻守着宮裡那個女人,蹉跎了自己的天賦,蹉跎了光陰,失去了問鼎至高的可能。”
魏淵站在高處,迎着風,笑了:
“知道當初為何不願拜你為師?因為你我不是一路人。這世間,有人追求長生,有人追求榮華富貴,有人追求武道登頂。
“而我所追求的,是那個年少時,樹影下,拈花微笑的姑娘。”
監正不再說話,擡起頭,仰望蔚藍天空。
凡人,哪怕是修士也無法看到的天穹高處,某個星辰,綻放出了奪目的光華。
……
“真漂亮啊,當世之中,魏淵的本命星堪稱最耀眼的星辰之一,他本該更耀眼才是,可惜為情所困,令人惋惜。”
某處山峰,穿着白衣的男人站在絕巅,仰望天穹,喃喃自語。
白衣術士身邊,站着一位紫衣男人,氣态華貴,留着長須,自帶一股久居高位的威嚴。
“如果能将魏淵收入麾下,何愁大業不成。”